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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岚有一个隐秘的传言,蛇城有秘法,将一种寄生在蛇身上的食脑虫喂食人,这种虫子就会寄生在人的大脑中慢慢吃光人的脑浆,并将人的头颅当作自己的巢穴,分泌出一种蜡质的体液,使头颅永不腐坏。从外表看上去,仿若依旧活着一般,鲜妍美好。传言中,裂须海会用此法将最心爱的女人永远留在最美丽的时刻。</p>
  可是千夜从来都以为,那仅仅是可怕的传言而已。</p>
  「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为什么要那样对她……梓絮……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来得太晚了……」穆遗初抑制不住泪水恸哭不已。</p>
  千夜轻轻走过去,将他满是泪水的头抱在怀里,仰起头,发出一声长叹。</p>
  许久,头埋在千夜怀中的穆遗初用轻而坚定的声音缓缓说道:「那一天,我抱着梓絮的头,却连哭都不能哭,因为我当时的身份是光宝的商人,看到禅都的公主死了只能高兴,只能笑……不就是忍吗?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忍的,我当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就算是真的光宝人在那里,也不可能比我笑得更开心。」</p>
  穆遗初突然笑了,笑声既古怪又干涩。</p>
  「我笑着和裂须海勾肩搭背地去喝酒;笑着和他约定回光宝之后,一定会和摩岚做生意;笑着从他的城主府告别,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等我马不停蹄地回了禅都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再也不会笑了。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报仇。我恨裂须海,恨蛇城,恨将人当成奴隶的摩岚,我要让整个摩岚,为梓絮陪葬!」</p>
  千夜无言,只觉得浑身彻骨地寒冷。</p>
  默默地抚摸着穆遗初有些凌乱的发丝,千夜凉薄的声音飘了出来:「既然如此,便让我也一起为梓絮陪葬吧,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你杀光摩岚的无辜百姓。」</p>
  穆遗初抬起头,对上千夜无惧亦无怖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之色。</p>
  「他们那样待你,你倒还惦记着他们?」他握住千夜冰凉的手指,想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它,发狠道,「千夜,我已堕入地狱,再无被救赎的可能。现在我只有你了,我绝不准你离开我身边,更不准你轻易地抛弃生命。攻破岚城之日,我自会将疫病的解药发放下去,救你岚城的百姓。」</p>
  千夜一惊:「你有疫病的解药?」旋即恍然,「原来是你,是你让镜城的流民染上疫病,再将他们驱赶到岚城下的!我开门迎进了流民,却也将疫病迎进了岚城。」</p>
  千夜抽出自己的手指,穆遗初掌心的温度灼热到几乎要烫伤他。</p>
  「你果然……果然……当世枭雄……」千夜苦笑,脸上露出凄惶的神色,「我自愧不如。」</p>
  大漠天气如此燥热,千夜心中却如冰一样冷得彻骨。</p>
  「如果你敢死在我面前,我定会毁掉所有解药,让摩岚从此在史书记载中消失!」穆遗初看着面如死灰的千夜心痛不已,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拿摩岚百姓的性命要挟。</p>
  千夜叹气,有些不甘道:「若你不用此计,我未必会输。可惜,我不够心狠,尽管知道可疑,仍不能拒流民于城外;我也不能像你一般,忍辱逃亡再谋后事。所以败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p>
  「善良与骄傲,如果失去了这两样东西,你便不是岚千夜了。千夜是永远不会变的,真好。」穆遗初神色黯然,「可是,就算不用此计,你依然会败。只不过不是败在我的手里,而是败在通天帝国的百万铁蹄之下。」</p>
  千夜闭上眼睛:「想不到,通天帝国泱泱大国,也会觊觎摩岚寸土……」</p>
  「摩岚宝地,血金矿石,谁不垂涎?我早说过,我也不过是一把通天帝国磨快的刀而已。战事胶着之际,花寻公主带来了承玄帝的密旨,迫我合作,接受通天帝国将派出百万大军参战,助我夺下摩岚。若通天帝国大军参战,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成了开路先锋,摩岚会成为通天帝国的领土,而我禅都,将一无所得。所以,我绝不能败。」</p>
  千夜未曾想过,承玄帝开明敦厚的外表下,也有一颗贪婪的野心。</p>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p>
  摩岚开放商路,向各国展示了自己的财富和宝藏,却招来了无妄之灾。</p>
  ◇◆◇</p>
  穆遗初凝望着千夜,不再说话。</p>
  千夜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擦去穆遗初脸上未干的泪痕。</p>
  「你明知道,我永远无法原谅你对摩岚所做的一切。即便这样,也要强留我吗?」</p>
  「恨我也好,怨我也罢。现在的你,只有在我身边才能安全无虞,千夜,我会用一生偿还欠你的债。」穆遗初轻轻将手覆在千夜的手上。</p>
  这一次,千夜没有将手抽回来,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p>
  四</p>
  清晨,一只蓝尾刺鸟在满园茂盛的香桫椤树叶中穿行,当寻找到几颗饱满的果实后,就会发出清越的鸣叫,呼唤它的爱侣一起分享美味。</p>
  这中鸟儿秉性奇特,一旦它确定了自己的伴侣,就会终生不离不弃,一心一意,当其中一只死去,另一只便会绝食而死。在摩岚,美丽的鸟儿有很多,蓝尾刺鸟并不是羽毛最华丽的,但却只有它,是忠贞的象征。</p>
  其实,它还是一种性格高傲孤僻的鸟,总是一对一对独来独往,不屑与其他的鸟类共栖,但是,每当环境有变需要迁徙的时候,它们却总会飞在最高的地方,成为所有鸟类的引路者。</p>
  千夜被蓝尾刺鸟的鸣叫吵醒,推开窗,随手丢了几颗果子给蓝尾刺鸟,听它们欢快地鸣叫,觉得十分羡慕。望着那一双在空中自由飞翔的影子,瞳孔中染上忧郁的颜色。</p>
  「就算你摆出再惹人心碎的表情,我也不会放你走的。」</p>
  窗外,一个红衣少女突然闪出身来,她轻轻一跃,便坐上了窗台。白皙的额上点着三滴梅花般的红印,头上一朵刚掐下来还盈着露珠的粉合欢,映得一张俏脸灵秀逼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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