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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善之没有勇气听高辰逸的回答,踉跄着转过身,鼓足勇气离开这里。</p>
  其实何必听,他早就知道答案。</p>
  不知不觉走出医院,他拦了一辆计程车,当计程车司机问他要去哪里时,他想了好久答不上来。</p>
  最后司机不耐烦了,李善之才想到一个他唯一可以去的地方。</p>
  高辰逸说,他们是在那里开始的,所以让一切在那里结束吧。</p>
  +++++</p>
  越过高高的土坡,李善之看见那蓝得发黑的海,月亮像那天晚上一样又大又圆。他在沙滩上坐了好久,然后找到了当初那个山洞,他就站在那,过往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拾起一颗小石子,在石壁上刻下他和高辰逸的名字,名字与名字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像遥遥相望却永远不能在一起。</p>
  李善之觉得自己很幼稚,把名字刻在石头上就能开出绚烂的花了吗?多年以后被海水冲刷,这些痕迹都会变淡,最后消失不见。</p>
  不过,起码他和高辰逸的名字曾经在一起。</p>
  李善之笑了,和高辰逸相识以来,第一次笑得那么没有负担,他欠高辰逸的,是时候还了。</p>
  他解下海边小木船的绳索,划着浆慢慢来到离岸边有些距离的海中,时间接近清晨,天幕发黑远远的海岸线有一道白痕,风轻柔的吹拂着,船晃着荡着,恶心的感觉一股股涌上来。</p>
  看来这晕船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李善之抓着船沿往下看,海水究竟有多深?里面一定很冷?死在这里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尸体吧?不过这样更好,肿胀发烂的躯体免得教人恶心,最好是叫鲨鱼之类的吃掉了,让他死后也能做件好事。</p>
  李善之看着鱼肚白越来越亮,太阳就快出来了,必须快点跳下去,不然等岸边的渔民醒来,他就死不成了。</p>
  他深呼吸一口气,又想起高辰逸。</p>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李善之发誓他一定会单纯的喜欢高辰逸,绝不耍任何心机。或者从认识高辰逸的那天起,用最真挚的声音对他说,你好我是李善之,请多多指教。</p>
  可惜啊,太迟了。</p>
  扑通一声,李善之跳到水里,清晨的海水果然是冷得彻骨,但他却异常清醒,隐约看见阳光刺破黑暗的云层照射在海面,淡淡的光线,好像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p>
  一定是幻觉。</p>
  李善之闭上眼睛,打算好好的享受这最后的时刻。</p>
  越往下沉越黑暗,他知道死亡在靠近,好像死神拿着它的镰刀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它那形同骷髅般森寒的手。李善之也朝它伸出手,准备迎接属于他的死亡。</p>
  突然,一道强大的力量将李善之拉扯回来,大量的水灌进他的鼻子和嘴巴,李善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p>
  很奇怪的是,即使自己快死了,竟能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好像有人抱着他,大声的叫他,「李善之你快醒醒!睁开眼睛别睡了!我是高辰逸,睁开眼睛看着我啊!」</p>
  高辰逸挤压着李善之的胸口,好多水从他嘴巴里喷出,高辰逸贴着他的嘴唇,为他做人工呼吸。</p>
  李善之觉得有人在折腾他,让他十分难受,他埋怨的想怎么他想死一死都这么辛苦啊?脑瘤没死,被车撞了也没死,这次一定能死了吧?再不死他都怀疑他是不是上帝的宠儿了。</p>
  他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结果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小声。</p>
  「李善之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我!你以为死了就能将你欠我的一笔勾销吗?你活着才是对我最好的偿还,你这个傻瓜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全是真话,你听到了没有?」</p>
  「李善之,我说我爱你是真的,全是真的!我以为惩罚你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但其实我放不下过去所以分不清楚什么是恨什么是爱,我早就喜欢你了,也许是在你第一次对我说你喜欢我的时候……你听见了吗?」</p>
  「醒过来!总是在我身边死缠不休的你如果消失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醒醒吧,求求你醒过来,这样我们才能继续相爱不是吗?」</p>
  「李善之,别就这样消失,好吗……」</p>
  高辰逸,是高辰逸在对他说话!李善之听见了,他好想回应高辰逸啊,可是他却连眼睛都睁不开。</p>
  高辰逸我听见的!好想说话,可是妈的,嘴巴里尽是泥沙!李善之内心在拼命挣扎,可是意识却越来越不济。</p>
  「李善之……」高辰逸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脑袋上,他沉沉的哭声李善之听得一清二楚。</p>
  「我爱你!」</p>
  「我们重新开始吧,嗯?」</p>
  「醒醒啊,醒醒啊……」</p>
  「李善之!」高辰逸忽然大喊李善之的名字,热热的眼泪全部滴在那冰冷的脸上。</p>
  好久以后,高辰逸只是抱着李善之,一声不吭,李善之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散去,看来是真的不行了。</p>
  没关系吧,因为是死在高辰逸的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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