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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那钦笑得前仰后合,边往里走,边张开双臂左右给赛罕看,“你瞧瞧我,你瞧瞧我,你当我愿意穿这花里胡哨的行头?今儿我可是你的礼官儿!我滚了,你还成哪门子亲!”
  赛罕牙咬得咯咯响,也发作不得,显见这都是鱼儿的刻意安排,这可真是,脸丢过大江南北不算,还得丢到千里草原、前生后世去了!
  看赛罕握了拳、一脸臊得无地自容,那钦强忍了笑,拍拍他的肩,“行了,莫等什么吉时了,赶紧先往正堂瞧瞧去,免得一会儿你这一脸的铁青让你媳妇儿瞧不入眼。”
  “嗯??”
  赛罕一听抬步就走,五哥千里而来只是个礼官,那正堂岂不是……急匆匆,一步跨进门内,大红的喜堂之上八仙桌两边端坐着要承礼之人,崭新的员外与夫人服,两人安然地品着茶。
  眼中所见实在是匪夷所思,赛罕惊得额头都冒了汗,口中话也不利落,“大,大哥?!大嫂??”
  “哎哟!”乌兰抬头立刻笑开了,赶紧起身走过来拉着赛罕上上下下地打量,“中原的衣衫果然不一般,把咱们幺弟衬得越发英俊了!”
  大嫂向来疼他们就像额吉,口中的话也亲近,于她赛罕倒还能对着,可大哥那边他却实在抬不了头!左翼大营距离边界最远,水源少、草场枯贫,大哥为一方之主可谓是呕尽心血,自己这一折腾,竟是劳动他撇下一身重担,实在是……没想好如何上前招呼大哥,先扭头狠狠瞪了那钦一眼,恨道:你自己瞧热闹就罢了,还把大哥大嫂拖来,你瞧瞧这身打扮,成心的么!
  一旁的那钦笑个不住,老六的每一份别扭都落在他眼里,实在欢喜得不得了,凑到身边压低了语声道,“这里可没我啊,我只接我的帖子来的。”
  赛罕理也不理那钦,只问乌兰:“大嫂,还有谁来了?”
  “咱们家的人都接了帖子,你二哥得照看着两边大营,走不开;英格丫头非要来,我没让;金帐那边这会子可动不得,不过,你四嫂却硬是偷了空儿跟来了。”
  越听越是一身汗,赛罕想发作又怕大哥,闷声道,“我自己的事,都跟着瞎忙什么!”
  乌兰笑,“怎的是你自己的事?这是咱们家的大事,今儿算是家礼。”
  “是啊,”那钦帮道,“再者说,你媳妇儿不单要拜天地,还要拜高堂,正正经经的高堂,你说怎么办?”
  这一回,赛罕实在没了话头,只得丢下他俩上前行礼,“多谢大哥。”素海放下茶盅,眼皮都不抬,“瞧瞧这好出息。”
  这边厢兄弟意外相见,尴尬了一刻便相聚融融;那边厢,新娘子的绣楼里闺中密友久别重逢,说不完体己的话。遣去使唤丫头仆妇,娜沁儿亲自给雅予修着妆容。粉面桃腮,秋水潺潺,凤冠霞帔托着精致的人儿,真真增之一分长,减之一分短。娜沁儿看着心好是欢喜,最后捻起雅予手中那条蓝色的小坠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挂在眉间,“是这么着么?”
  雅予对着镜子左右比量着那条小蓝鱼儿,“嗯。”
  “当初把什么都给他丢下了,怎的舍不得把这个丢下?”
  雅予撅撅嘴,到底没吐出一个字。
  娜沁儿笑了,捏捏她的腮,“还说自己没留心眼儿!若是不念着他追来,何必把这信物带走?”
  “不兴留个念想么?”
  “走得绝情决意的还想人家做什么?”娜沁儿笑着白了她一眼,抬手去扶凤冠上的一颗珠子,“我听说阿莉娅临终老六回去了?”
  “嗯。怎样?”
  “能怎样?赶上了,也见了。”娜沁儿说着摇摇头,“要我说,她本就不该回来。临了末了儿的,弄得他做下这啰嗦的事!”
  雅予低了头,没再吭声。
  ……
  吉时到,娜沁儿亲自做喜娘,将大红的喜绸递在了赛罕手中。那钦叫礼,鼓乐齐鸣。
  往常总觉得小鱼儿矫情,礼啊情的,讲究得没完没了,可此刻牵着她一步步走来,竟不知怎的想起那风雪的夜晚,他将她扛上肩头,夺命而归。三个头磕下去,天地、高堂、结发的夫妻,赛罕的心忽地一阵热,眼前这娇娇小小、红彤彤的人儿真的成了他的妻,从此是生是死,再也不离……
  礼毕,扶起了新人,娜沁儿冲赛罕道,“快掀起来瞧瞧!”
  “啧,这不得入洞房么?”
  “还讲究那些个做什么?又没有外人,让我们都瞧瞧!”
  眼前一亮,一片红彤彤。雅予抬头,看着眼前高大的人低头温和的幽蓝亲亲地拢着她,这是她的夫君,好英俊……痴痴地看了一刻,直到娜沁儿掐了掐她,雅予的目光才算环去四周。每一个都是这世上至亲之人,四嫂、五哥、奶娘、大嫂、大哥……忽地一愣!大哥右手边抱着小景同的人竟然是……
  “娘家人。”赛罕轻轻揽了她,顺着那怔怔的目光在耳边悄声道。
  褚安哲放下景同,起身走过来,双手抱拳,“恭喜小妹、妹婿喜结连理,望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今生今世,她再无憾……
  泪水涌上来,一时心潮难抑,雅予忽地一阵目眩,想伸手去扶赛罕,谁知人竟是软了下去,两眼一黑……
  ……
  “鱼儿,鱼儿,”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远远地唤,雅予慢慢睁开眼睛。鸳鸯戏水的帐子,满眼红烛,手握在他掌心,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他们的鸳鸯床上。正是要跟他撒个娇,才见满屋子的人,徐嬷嬷更在一旁淌眼抹泪儿,方记得自己将才竟是在喜堂里失了态,有些窘,“六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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