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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儿怎么死的,他也就要怎么死!”
  “把他带走!”
  哭声,喊声,骂声,各种声音吵吵嚷嚷着集中在一起,乱得不行。
  重天阙听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昨晚短褐被带回家后,妇人立即请了大夫来看,大夫看过后,说短褐只是受惊过度,这才昏厥。大夫开了点安神药便离开了,妇人亲自买药煎药,给短褐服下,看短褐不再痉挛,呼吸也恢复正常,便安心睡下。
  等一觉醒来,妇人伸手去摸短褐,惊觉短褐身体僵硬,竟是早就死了。
  妇人第一反应就是短褐是被重光害死的,这便带着人上门来,要让重光以命偿命。
  混乱间,重光被带走,重天阙追上去,不住哀求他们放了重光,甚至不惜跪下磕头,才包好的伤口再度裂开,他脑门儿上全是血,十分凄惨。
  然而那群人也只是冷漠地看他,那妇人更是冷笑道:“我儿可是被他害死的!让我放了他,不如你来替我儿偿命?”
  重天阙道:“好啊,我替你儿子偿命,你快放了我兄长!”
  妇人嗤笑道:“我儿又不是你害死的,你倒是想得美!”
  重天阙道:“那你要怎样才能放了我兄长?”
  妇人道:“我是绝对不会放了他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妇人铁了心要重光偿命。
  于是到了郊外的那条臭水沟前,他们不顾犹在哭喊着的重天阙,极坚决地把重光绑起来,还在他身上绑了块巨大的石头,然后重重一推,便将重光推了下去。
  “兄长!”
  重天阙嘶哑着喊了声,继而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后来的事,重天阙也记不得了。
  他只记得,等他清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活人了。而他看了看自己,发现满手满身都是鲜血,于是他了然,那些人皆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至于重光……
  重光溺死了。
  死在那条臭水沟里,被那块石头压在沟底。
  等他下到臭水沟,把重光尸体背出来时,周围阴气深重,地府的鬼差上到凡间,正欲带走重光的魂。
  他自然是不肯的。
  不肯的后果,就是把那鬼差打得魂飞魄散,更从鬼差那里得知了点和复活有关的东西。是以他背着重光离开,循着阴气到了某处山崖,确定此地最适合养尸,便着手开始布置招阴之地,只待日后能让重光复活。
  那处山崖,便是日后的朝尊崖。
  如此,以朝尊崖为山门,不久后,重天阙成就魔尊之名,再过不久,他终于付出巨大代价,以移魂换体之法复活了重光。
  奈何被复活后的重光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还对他怀有着怎样都无法消磨的恨意,每每见到他,都恨不得能杀了他,但下不去手,只好将他囚禁起来,希冀这样就能折磨他。
  重天阙无声地纵容着他。
  重天阙想,大约重光溺死的时候,想的都是为什么要为他踢那么一脚,所以即使醒来后忘了一切,也仍对他抱有恶意。
  也所以,不管重光怎样对他,他都受着,那是他该得的。
  不过以血换血,以命换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时间线正常。
  ——
  还有三更,今天发完。
  是的我要爆肝了,快夸我qvq
  第97章 令郎
  夫子镇之所以叫夫子镇, 据说是因为当年出了位举世闻名的夫子,他终生都在讲学、著书,桃李满天下。后世人为纪念他对家乡所做的贡献, 便将家乡更名为“夫子”, 还为他塑了神像, 供奉在祠堂中, 日夜香火不断,以求还能再出几位德高望重之人。
  如此, 夫子镇虽然是个小地方,但实则人口众多。人一多,阳气也就旺盛,阳气旺盛了,那自然魑魅魍魉并不敢轻易来此。
  可总也免不了有些意外。
  “就是这里了。”
  夫子镇的祠堂坐落在镇外一座山的半山腰处, 即脚下这条山路的尽头。
  领路的中年人抬头看了看,高大肃穆的祠堂被古木掩映着, 光影斑驳,十足静谧,可他仍能感受到几分诡异,连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些凉飕飕的。他擦了把额上的汗, 回头道:“两位仙长, 再前面的路,我就不敢走了,我只能送您二位到这里了。”
  两人的女子颔首,道了句辛苦, 便同身边的人举步继续往前走。
  中年人下意识想跟过去, 却止住了。他站在树荫下,看那两人很快便走到尽头, 进了祠堂,他忍不住双手合十,小声念叨:“佛祖保佑,菩萨保佑,大罗神仙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就听“轰”的一下,有什么黑色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祠堂内涌出,眨眼间便覆盖了整个半山腰。
  中年人吓得呆住。
  等反应过来,他面上浮现出一抹极深的惧意,喃喃道:“糟了,糟了,先祖要发怒了……”
  他闭上眼,咬牙等待死亡的到来。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还是没能感受到半点疼痛。他犹豫着,想要不要睁眼看看,就听脚步声传来,刚刚那位女仙长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我一贯只听说邪祟能附在神像上,操控神像作祟,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神像也能生出邪念。”
  “嗯,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另一道声音中年人没听过,但他福至心灵地觉得这必然是那位男仙长,“一般来说,神像生出邪念,是心怀恶意之人强行以身献祭的后果。神像得了献祭,吸收了血肉,时间长了,邪念逐渐壮大,再之后,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样。”
  凌夜点头:“我记下了。”
  说完,见中年人一副想睁眼又不敢睁的样子,她笑了声,道:“大叔,已经解决了,没事了,你睁眼吧。”
  中年人依言睁眼。
  但见山还是那座山,祠堂也还是那个祠堂,两位仙长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仙风道骨也还是那种仙风道骨,仿佛之前自己看到的那气势磅礴的黑色完全是错觉。
  便问:“真的解决了啊?我刚刚看到了一个特别可怕的场景。”
  他不知道那黑色是什么东西,只好手足并用地形容比划,企图让仙长能明白他说的话。
  凌夜看懂他的手势,道:“大叔说的是那邪念临死反扑,邪气扩张,就变成大叔刚刚看到的场景。不过大叔放心,邪念已经解决掉了,邪气也已经驱散完毕,日后只要再不会有人偷偷以身献祭,神像是不会出事的。”
  中年人不是很懂什么邪念邪气,但能带个“邪”字,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便连声道:“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
  凌夜道:“不过眼见为实,我带大叔进去看看?”
  中年人对祠堂犹抱着畏惧心理,闻言犹疑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凌夜和郁九歌才从祠堂里出来,就又转身进了祠堂。
  祠堂很大,也很高,金塑的神像坐落在最为中央的位置,抬头看去,即使没点灯,神像在暗中也仍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和之前透着诡异气息的模样大不相同。
  中年人绕着神像转了两圈,又去到祠堂其他地方看了看,发觉祠堂里果真再没有先前那种让人毛骨悚然之感,他大喜过望,忙不迭跪地磕头:“多谢两位仙长,我等无以为报,恳请两位仙长多留两日,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两位仙长的。”
  凌夜听了,转头看郁九歌:“那就留两日?”
  郁九歌道:“可以。”
  凌夜这便把大叔从地上扶起来,让大叔带他们下山。
  下山的路上,中年人没能忍住,开始絮絮叨叨祠堂里的那座神像。
  却原来,夫子镇最近一个月总会发生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如走在平地上突然摔了一跤,如吃个饭突然噎住。
  起初镇上的人还没在意,只道这都是自己不小心。直至数日前,又是好好走在平地上摔了一跤,然而这一跤,却摔得人头破血流,险些当场就断了气了。
  后又是吃饭噎住,噎得面庞发青,死活抠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若非当时正巧有修者在场,直接以法力逼出卡在食道中的食物,怕也要噎死过去。
  诸如种种,在短短三天内接连发生了许多次,虽每次都有惊无险没有人真的死亡,但镇上仅有的几位大夫成天带着学徒奔波,给这个看病,给那个治伤,奔波到最后,连大夫自己或被针灸用的银针扎伤手腕,或上山采药时被毒蛇咬伤,个个再不能诊治了。
  至此,镇上居民再粗枝大叶,也终于意识到了某种不同寻常。
  居民们聚集在一起,开始就这个月发生的事进行商讨。
  首先,他们一致认为,此事绝对不是人为。
  平地摔跤,吃饭噎住这种在正常情况下极少会发生的事,即使是修者,也不可能在当事人毫无察觉的前提下做到。
  不是镇上的居民,也不是外来的修者,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即邪祟作怪。
  得出这么个结论后,居民们去到修者那里询问,果然得到了同样的说法。
  至于居民们如何会将目光放到祠堂里的神像里,确定根源是在神像上,还能请来凌夜和郁九歌,这就完全是巧合了。
  却说当时,居民们本要筹款请修者代为解决邪祟,正在商讨多少钱能请动多少修者,那边惯例去祠堂的人狼狈地跑回来,边跑边喊神像变邪像了,先祖发怒了。
  夫子镇的居民们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神像惹的祸。
  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居民们愈发坚定了要请修者解决的心思。也就是这个时候,凌夜和郁九歌再临夫子镇,走在街上听闻神像异变,凌夜觉得稀奇,这便揽了差事,让其中一个居民领着她和郁九歌上山。
  再之后,就是眼下这么个状况了。
  许是后怕,中年人唠叨了许久,凌夜没有打断他,时不时地接话,中年人慢慢恢复了镇定,吁了口气,道:“多谢仙长肯听我唠叨。”
  凌夜道:“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下了山,回到镇子里,正围在街口翘首以盼的众人见中年人和两位仙长说说笑笑着回来,他们明白什么,集体欢呼起来。
  在这欢呼间,得知两位仙长要在镇中留两日,大家争先恐后地说自家婆娘会做什么好菜,自家床榻睡起来最是舒服,无比希冀仙长能住进自己家。
  岂料那女仙长笑着婉拒了他们,然后伸手一指:“我们住客栈。”
  没等居民看清她指的客栈是哪家客栈,眼前人影一晃,两位仙长已经不见了。
  ……
  凌夜指的客栈,自然是上次他们来夫子镇时所住的那家。
  才进去,正在擦桌子的伙计听见脚步声抬头,刚要说欢迎,望见凌夜,先是愣了愣,然后想起什么,笑道:“居然是夫人。夫人又来了啊。”
  凌夜转头看过去,见是上次那个给她推荐镇里好玩的地方的伙计,便点头:“嗯,又来了。”
  记性不错,都一年了,居然还记得她。
  “夫人还是要住店吗?”伙计说完,又问,“令郎呢?这次没和夫人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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