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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复又意气风发,陛下这是,终于……走出了丧妻之痛?
  世人多不知此次南征内情,哪怕身居朝堂之高,唯有寥寥几人,知悉皇帝忽又振作的缘由,对此缘由,齐王宇文沨每见皇兄一扫先前颓丧,征心似箭,心中便忍不住感慨,一个大哥,一个二哥,此二人这等人物,却都难敌一袭石榴裙,所谓倾国倾城,并非虚言。
  但,于他宇文沨,倾国倾城,唯色而已,色字,可赏焉,可玩焉,终归只是玩物罢了,真正该紧紧握于手中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势,倾国倾城虽好,但也有容颜老去、白发苍苍的一天,唯有权势,毕生紧握于掌心,才是永恒。
  如此想着的同时,他也在心底,感谢这份倾国倾城,感谢因她的存在,从前他暗中可借此屡挑争斗,如今,也可以她为引,将北境的皇帝陛下,送上一条身败名裂的死路。
  ……从前再怎么疯疯癫癫、亦未误国的北殷皇帝,这一次,真要为一女子,成一昏君,昏聩而死,他特意命他随行,监管在身边,固有防他这弟弟,留守神都城褫权之意,但其实,在某方面来说,如此命他随行,也是称了他的意了。
  ……原本有一法子,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简单许多,却因妇人之仁,不得施展,迫得他不得不生造出萧观音身处南国之事,辅以种种“证据”,将此事传入二哥的密报网中,在征途上设好陷阱,引得二哥一步步踏入,将一切皆已布好、展望着大好未来的他,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样一个旖旎难忘的春月夜,想起在淡蒙月色下,他曾遇见一白狐,曾捡起一只莹白的玉珠耳坠,想起他曾想着有朝一日,要将这只狐,圈养在金屋之中,叫此人间绝色,从此只为他一人所赏。
  ……但大哥行事,出乎他之所料,生前既不可得,死后共赴黄泉,曾经,毫无弱点的大哥,在他心中,几是坚不可摧,后来倾颓如山倒,叫他为之深深警醒,向权之人,不该为情|色所迷,他于心中,深深告诫自己,决不能再步大哥后尘。
  ……也应不会了,倾国倾城都已不再,天下间还有何人,可动移他心?!
  散着黯淡星子的沉沉夜幕,倾压着灯火熹微的连绵营寨,于夜色中信步闲走的宇文沨,走至帝帐附近,见帐内灯火通明,皇兄的身影,黑沉沉地映在帐上,他人在帐中,负手踱来踱去,似难安眠。
  ……如此夜深未眠,想是在为不久后与妻子的团圆,欢喜到难有睡意,只那团圆,实为幻影,这般一想,他倒有几分可怜这兄长了……
  ……也不知,他这兄长,与他到底是否是一母同胞?
  是也罢,否也罢,终归都与父王和大哥一般,打下万世基业,终为他宇文沨,做了嫁衣裳。
  自北境崇宁县,被救劫至南国,约莫二十月的时光里,萧观音一直被拘在这方雅苑里,未曾离开,一日,已是初秋时节,庭中枫树略染红意,于室内弹罢一曲箜篌的她,曲罢,出神孤坐许久,方注意到地上落有一道人影,她侧身看去,见是站在室外的阿措,周身沐拢在暮光之中,不知是何时来的,已在此处望听了多久。
  “你想出去走一走吗?”
  在见她侧首看来后,他轻轻地问了她这句话,黄昏时的秋日暮光,澄澈地落在他的眸中,他唇际微弯,有淡淡笑意浮起,干净剔透,如秋阳下的一捧清澈泉水,日照见底,不含半点杂质。
  自被拘在这处雅苑,萧观音一直未能踏足外出半步,每日所见,除了时不时过来的阿措,便只有那四五名苑内侍女,在如金的暮光中,第一次随阿措走出此地的萧观音,方知苑外竟有重兵重重把守,阿措说是带她出去走走,但却引她上了一辆马车,驾车的车夫,看着就不似普通人,而似兵卒,随着马车一同离开的,是一列列的便装卫兵,饶是萧观音对军国之事再不敏感,也能感受到这份极不寻常,之前她以为她被秘密拘在此地,只是阿措一个人的事,但这般看来,一直以来,都不是……
  感觉有大事将要发生的萧观音,难抑心中惊惧与迷茫,看向与她同坐一车的阿措,这一唯一可为她释惑之人,但阿措并未为她解释什么,只是如当年在家中青莲居时,淡笑着对她道:“不怕”,那时,仍是哑侍女的阿措,一笔一画地,在她掌心写下了这两个字,时隔多年,他亲口对她说出,目光清澄,似仍是当年的少女,素日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虽未从阿措口中得知此行去向,但对南地地图城名等,有一定印象的萧观音,通过一路车马走停过的城郭之名,判断出,车马是在向北走,愈来愈靠边城,从偶尔传入车中的南地百姓私议声中,她知道了北军压境、宇文泓亲自领兵一事,南地北地近年来战火频频,战场风云再起,不是什么特别之事,但在这种时候,南国独孤氏的军士,押着她往边城去,令她不由感到心揪起来。
  ……独孤氏是要用她对付宇文泓吗……阿措……到底要做什么?
  一夜,歇在驿站,心事沉重的萧观音,自是难有睡意,一盏孤灯相伴,独坐窗下许久,直至夜半三更,都未入眠时,忽听外面有厮杀声响,不多时,两道鲜血唰溅在窗纸的下一刻,房门被人用力震开,衣上面上,皆溅有鲜血的阿措,也不与她先多说什么,直接拉着她的手,将她带离了夜色中一片混乱厮杀的驿站,他带着她,上了一辆马车,在前拼命驾车,驰离此地,她坐在车厢中,见厢内放有干净衣裳、干粮、水囊等,像是阿措早已准备好的,旁还有用软布包束着的一尊瓷坛,似用来装盛先人骨灰,阿措似对之极为看重,为防其在颠簸车程中,有所损伤,将之包裹得极其严密。
  但,包裹得再严密,还是因在夜色中疾踏的车马,因越发崎岖的路程,而颠簸摇晃地磕碰上了车壁,紧张地一回首时,阿措见萧观音将那瓷坛抱拿起来、抱在怀中,夜色淡灯中,他与她看了一眼,再回过头去,用力扬鞭,催使马儿驶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临近目的地的山脚时,他将车具焚毁,令马驮物,带着萧观音进入深山隐匿踪迹,她跟着他,并不多说什么,不问什么,他知她是在等,等他自己主动说出来,就像之前一样,这样的等待里,有着对他的信任,即使因他之故,她被困南国近两年,可她依然对那个伴她多年、同样也骗她多年的阿措,抱有信任,这样的信任,令他惭愧难当。
  他负她两次,一次在雍王府时,她身陷危险至极的谋杀冤案中,生死悬于一线,急需救助,他却因骤然得知母亲依然活着的消息,放弃了拼上一切去救援;又一次在崇宁县,他本意为救她,但却为那个人所知晓,又一次敌不过母亲在那人手中的事实,他将萧观音秘密劫回了南雍,令她与家人分别近两年,近两年的时间,他令她不得自由、不得欢颜……
  如今,母亲已去,再没什么可牵绊他,他不愿母亲葬留在那人身边,母亲一生清傲,皆为那人所毁,他惟愿母亲永生永世,再不与那人相见,银杏清秀沉韧,为母亲生前所喜,将母亲葬在山中银杏树下的阿措,于心中与母亲默言,在此无人相扰,也并不孤单,很快,她的孩子,就将来陪着她,再不与她分开。
  萧观音先前已有猜测到那坛中之人,应是阿措的母亲,在他之前告诉她他的身世后,她心知,这世间,应再无一人,能令阿措展露出这般思伤之情,在葬好生母后,他携她向银杏树后的小屋走去,此处,为深山中一别有洞天之地,一段平整开阔地势上,后山前水,中筑一座小屋,看着已在此深山中,寂立多年。
  是夜,阿措向她坦诚了一切,告诉她他的生父——南国之主独孤景,究竟想利用她做什么,十座城池,这是独孤景为她贴上的价码,向一疯帝索要,在传说中,他的疯病,一日重过一日之时。
  “……你觉得,若真按那个人的计划,宇文泓他,会愿以十城相割吗?”
  夜谈结束、阿措离开前,问了她这样一句话,萧观音未回答,她心乱得很,唯一清楚的是,以目前局势,以她身单力薄,难以越过边界,回到北境,却不想,她难以跨越天堑,翌日,他便来到了她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二狗上线,下章解释
  霸道总裁:过来!!
  苦逼二狗:过来……你不过来,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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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相见
  翌日天明时, 阿措在外轻叩她的房门,捧来了洁净的清水, 要奉与她梳洗, 就像从前身为哑侍女, 陪着她在青莲居或长乐苑时。
  萧观音原有婉拒, 但阿措坚持,道“有始有终”“只当是最后一次罢”, 她难辞其意,只得坐在了镜台前,看阿措拿起木梳, 捧着她微乱的长发,慢慢梳着。
  虽已数年未曾如此, 但梳挽长发的手势, 并不生疏,阿措为她挽就了清简的发髻,在放下手中木梳时, 在后轻轻地对她道:“对不起……”
  他是在为昨夜所说的那些事, 向她致歉,萧观音透镜望着身后清瘦的年轻男子, 于照窗而入的晨光中, 微一恍惚,仿似又见到了当年与她朝夕相伴的侍女阿措,碧裙双鬟,眉眼低垂, 安安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挽梳发髻,她总在她的身后,无论她在做什么,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她一回身,总能看到她,那样清静宁远的日子里,她与那个阿措,彼此不离。
  ……如果,与宇文泓的婚事,没有陡然砸至萧家,如果,阿措没有被他生父的人找到,是否她与阿措,会一直那般,直至此世尽头,她也会一直过着心底所想的清静安宁的生活,不会尝到情如刀割的苦涩滋味,也不会有那一次次流不尽的泪水……
  ……那样的生活,不正是她一直所向往的……那样无情无爱、不知悲喜,真的是她所向往的吗?……她真的,宁愿从未认识宇文泓吗?
  ……总是这样,每次想起宇文泓,总是心乱,从前心乱,是因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意,后来明白那份心意的同时,却又知晓他曾对她做下了什么,于是种种小鹿乱撞,蹄带尖刀,刀刀见血,她那时想,宁不如不明白、不知道,可后来,随着时光缓逝,这份宁可不知、不识,又像是渐渐有些变了……
  ……算来,自那年神都城雪夜分开,她与他,已有近五年未见了……
  ……近五年的日日夜夜,叠加起来,算是漫长,其实,她与他做夫妻不过一年多,其后所谓的做友人,也没有多久,她与他不见的时光,远远超过了相见时,按理说,那样短暂的相识相交,应只是她人生中的蜻蜓点水而已,她该将宇文泓,仅当做她人生中一过客,将与他的那段所谓情缘,当做修行路上的一道劫难,过了也就过了,可为何总是念念不忘,竟像是为那短短的两三年,将自己的一生,都掷进去了……
  心神渐又混乱时,阿措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我能……再求你一件事吗?”
  原是想请她与他一起种些花,秋日播种,来年春夏,将有花开,这也是她与阿措从前在一起时,常做之事,没想到阿措竟携花种来此的萧观音,应他所请,与他一起在此地开挖花圃、撒下花种时,心中不禁去想,阿措他,是想在此地长住吗?抑或,一世都隐居在这深山中,陪着他已经离世的母亲……
  在向他问出此想时,阿措没有回答,只是问她日后,有何打算。
  萧观音道:“自是想归家的,父亲母亲他们,定是一直都很想我……”
  阿措静静地望着她道:“如今北殷的皇帝陛下,也很想你,传说中他为你相思成疾,已经是个疯子了。”
  他问:“你想回到他身边吗?”
  没有追等她的回答,阿措已经接着言语,边弯下|身,撒种埋土,边继续道:“如今,他是一个皇帝,也是一个疯子,能为权势,隐忍装痴多年,可见在他心中,‘权势’二字极重极重,这样的重权之人,情爱对他们来说,在大权尽掌时,可做点缀,但真要涉及到身家性命,真到要将情爱和权势,放在天平两端衡量,只择其一的地步,被断然舍弃的,往往都是情爱,就如我那生父一般……
  ……还有,宇文泓他,已是疯人一个,也许他与别不同,对你的爱意,超过权势,但这种超过,反有可能为你带来更大的风险,他如今行止癫狂,难以控制,难以预料,若你回到他的身边,或会受到伤害,即使他本心不想如此,但疯人之举,也许他自己也无法加以控制,也许为了让你不再离开,他会牢牢将你锁在身边,做出许多你无法接受之事,他有着远超于常人的坚执,因这份坚执,他才能隐忍多年,登上至高之位,而他对你的坚执,可能比对帝位权势的向往,更加深浓,这样的坚执,是一柄利剑,他从前神智清醒时,剑有鞘,伤不到你,可现在他已疯了,剑无鞘,极易伤人,也许他越是想靠近你,就越会伤到你,也许回到他的身边,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说话间,有马蹄声忽在山间响起,萧观音起先以为是有追兵突至,但见阿措神色并不惊惶,仍是慢将花种,一粒粒地放入小坑中道:“但也许,以上一切,是我多虑,也许正如你一直待他特别,他真是一个特别之人,只对你特别”,好像只是想将他心中所虑,单纯地讲与她听而已,说完之后,阿措依然没有追问她心中所想,也没有追看那马蹄声响方向,只是站直身体,看向眼前尚是一片黄土荒芜的空地,好似已看到来年春日山花烂漫之景,唇际浮起笑意,淡淡笑着道:“往后年年春日,都可见此地花开,真是极好。”
  马蹄达达,一声声,像踩在心跳的鼓点上,越来越近了,萧观音闻声看去的一瞬间,手中握着的一小捧花种,簌簌地全从指间滑落了下去,她疑心自己产生幻觉,疑心自己是在梦中,若非如此,那穿林沐光、打马而来的年轻男子,怎会是她梦中之人?!!
  一声勒马长嘶,“哒哒”的马蹄声,停在她身前不远处,那驰马而来之人,迫切地翻身下马,急切要踏步近前的一瞬间,已伸出的脚步,又忽地顿住,他僵站在那里,僵离她仅有十数步之遥,似是不敢近前,好像他一近前,这梦,就要再次碎了。
  再不能碎了,全然凭一口气振作起来、凭一口气千里迢迢地南征、凭一口气甘冒奇险至此的皇帝,全然是凭这一口气,吊着自己的一条命,若这口气散了,他也要跟着气散命绝了。
  ……在得到他的妻子观音,尚活在世上、身处南国的消息后,他千里迢迢为她而来,顺带着在此行中,铲除身边最大的隐患,他要与她相见,他要将他的观音接回身边,他要他身边从此与危险二字绝缘,他要与她平安无虞、长相厮守地过好这一生!
  ……是在无涯苦海中忽见航舟,是在无尽黑暗中忽见光明,他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被观音尚在人世的消息,点燃焚烧,在假作不知此事、先密令属下用此事诱设四弟入瓮时,他也有忍不住想过,也许是有人在特意诱他入瓮,也许观音在世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是有人故意传到他的消息网中,想将他这为妻思狂的疯皇帝诱出宫去,诱杀在外……
  ……可,心火既已被颤颤巍巍点燃,心中已然燃起了希望,怎肯不去相信,况,那得来的观音笔迹、观音旧物,一件件,是那样真,观音活着,就在南国,他同她说过的,无惧分别,只要活着,哪怕天涯海角,走上一世,也要与她相见!
  他来了,一路上离南地越近,心中却越是惶恐,惶恐他会不会动身太慢、会不会去得太晚,会不会就在与她相见的前一刻,忽又陷入生离死别,抵边之时,他再一次得到消息,具体到她身处何地,予他消息之人,似在有意试他,试他肯不肯为萧观音,放下权势,甘冒奇险,其人,确是小瞧了他,于从前的他来说,权势于他的意义,或与古今争权夺势之人,没什么不同,可自知晓对观音的心意,权势对他最大的意义,便是可保护观音,可为他与观音一世相守提供最坚实的保障,相较观音的生死安危,权势又如何,连他自己的命,早就是萧观音的!!
  可,终于见到了,自神都城那夜大雪后,隔着三年的人世两离,两载的阴阳相隔,他终于真真切切地,再次看到了他的观音,在极度激动欣喜的心潮,直往上涌时,维系他生命的信念,却又在这一刻,剧烈动摇起来,会不会得到消息是梦、千里赴边是梦、来到这深山是梦,之前燃起他希望的所有所有,皆是一场梦,眼前之人,也是梦……是梦,一切都是梦……再走近些,梦就碎了,如同从前一次又一次随风即散的幻影……
  双眸深深地盯望十数步外的女子,瞬也不瞬,怕一眨眼,她就再也不见,而僵滞的脚步,却像陷入了泥潭里,拔不上前,与从前一次又一次的幻影不同,这一次,她走向了他,一步步,虽然缓慢,但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幻影里,她从没有主动近前,因他的心,埋沉在那一夜的风雪里,他心底清楚地知道,观音怨他恨他,无论他如何痛彻入骨的思念,都不能引她入梦,她不肯见他……
  ……可身前的观音,不再是那样的幻影,她一步步地向他走近,走至他的眼前……
  宇文泓的身体,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活着……他的观音……真的活着……
  颤颤伸出的手,想要触碰他在这世间最爱的女子,可在将触到她面庞时,又因心中顾忌她对他的怨恨而僵停,终不敢逾越半分,只是嗓音沙沉,一声声,像是在问,又像是在一遍遍地告诉他自己,“你活着……活着……”
  在一步步走近之前,萧观音仍不敢信,可,真的是他,是宇文泓,近五年未见的宇文泓,他身上衣着简朴,如普通山民,其上溅有不少泥点,像是一路风尘仆仆、跋山涉水至此,发间还落沾有秋日枯黄的叶片,他在这里,他不该在这里,震惊与不解冲击着她的同时,还像有其他,因这突然的相见,涌于心中,满得像是要溢。
  “……是,我活着。”
  四字轻轻说下,萧观音见身前的宇文泓,唇角直抖似是咧嘴想笑,可看神情又像是想哭,晶莹的湿意忽在他眸中聚涌成泪,他一手捂着脸庞,紧紧掩着口鼻,几是掐攥着自己,不叫自己出声,可却仍有含糊“嗬”声,从喉咙中难抑地逸出,伴着大滴的泪水,倏地滚落手背,像小孩子一样,他在她面前,咽声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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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归去
  那样高大强壮, 曾被她在心中戏称为“金刚”的年轻男子,在她身前, 如几岁孩童, 深深低垂着头颅, 为抑喉中嚎啕之声, 双肩不住地轻轻颤|抖着,不是没想过有生之年, 或还会再与宇文泓相见,但无论如何去想,也想不到再见面时, 会是这样的场景,会见宇文泓这般, 近五年的时光, 在他们身上心上,都留下了烙印,于她, 那是近五年的剪不断理还乱, 于宇文泓,三年生离, 两载“死别”, 对他,意味着什么呢……
  ……在崇宁县那三年,其实她常收到他的信,每封信都是吾妻观音亲启, 每封信都在为澹月榭之事道歉,为他还没能平定诸事道歉,并总在信的最末,请求她再等一等他,再等一等他……最后一封信,是在雍王病逝、世子遇刺后,那时的宇文泓,应是大权将掌,来信也终于不再为自己的“无能”而道歉,而是一字一句地难掩意气风发,他说往后再无人可欺她伤她,他说他的身边将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他说他很快就会来接她回京,他请她不要拒绝他,说有惊喜在回京的路上等着她,她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
  ……什么惊喜,她至今不知,因在收到那最后一封信不久,她就被救劫至南国,其后,除在那一方雅苑里,天下四海的每一处,萧家的女儿萧观音,都已是一缕亡魂,世人说,宇文泓,是为萧观音疯的,在雅苑的近两年时间里,阿措有将北地的传言,将宇文泓为帝后的疯疯癫癫之事,断断续续讲与她听,她将那些疯事,一件件地听在耳中,本就剪不断理还乱的万千心绪,因之翻绞成一缕一缕,紧紧缠勒着她的心,她辨不清自己对欺她而又护她、伤她而又爱她、如今又为她疯的宇文泓,在长久的分别后,究竟报以怎样的情感,怨有几何,爱有几何,她通通看不清,只是在听到这些事时,心底有声音,从细微地出声,到呐喊地越来越响:想见他……想见他……她想见他!
  ……也不知见到他,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只是在听到这些事时,单纯地想要见他,想要见宇文泓,如今,真的相见了,以她绝未想过的突然方式,宇文泓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在她十分彷徨迷茫之时,在她身前宛如孩童一般,低下头去,饮泣吞声……
  ……三年生离,两载“死别”,对宇文泓,意味着什么呢……
  仍是辨不清心中的万千思量,只是从心地伸出手去,一寸寸地近前,缓缓地落在了他的发间,萧观音将宇文泓发沾着的几片枯黄草叶捡拾开去,望着抬起头来看她的年轻男子,轻声问道:“……为什么……”
  除却深深的不解与疑惑,颤问下,还似隐有其他,除却问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地,简单的三字疑问后,好似还在问他更多更多,宇文泓望着身前日思夜想、魂牵梦萦之人,湿红眸光近痴,一瞬也不舍移开、不敢移开,他极力忍下这五年里生离死别的万千痛楚,压下满喉酸苦,微张开口,想要道出最直接的回答,道出最深处的心声。
  ……因为我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千万声刻骨蚀心的思念,在心中汇喊如汹涌潮流,澎湃而上,挟着五年内数不清的日日夜夜,直冲至舌尖、欲道出口时,却又不由顿住,观音……还在怨他恨他吧……那三年里,他去信一封封,她从未写过回信,有时他厚着脸,要送信人非要从她那里带句话回来,她也总是沉默的,后来,他以为诸事皆定,可以接她回到他的身边,却不知她先历生死,后又被人劫掠至异国,整近两载,被困他乡,不得自由,不得与家人团圆……她所遭劫难,都是受他连累,他累了她,却在她遇险时,未能及时救出,在她被困时,也未能及时查明,对他这样一个害她而又不能及时救她之人,她应……越发怨恨了吧……
  深重的愧悔自责,令万千刻骨蚀心的思念,僵涩在了唇齿之间,“……因为……因为我……想来带你回家”,几是小心翼翼地,宇文泓深望着萧观音道,“我要来带你回家,你的家人都很想你,父亲母亲想你,哥哥妹妹想你,你的嫂嫂和小侄子,也在想你……他们一直都很想你,盼着你能回到他们身边,你应该回家去,他们每天都在想你,你应该跟我回去,我……我送你回家……”
  对自己在萧观音心中的分量,宇文泓是全无半点底气了,以为自己在萧观音心中,连粒微尘大小的地方,都占不到的他,在终于与她相见的同时,又在心底深深地惧怕着,怕观音不肯随他归去,她心中无他,但有家人,宇文泓搬出她最看重的父母家人,劝她与他一起离开,可身前女子,却一直静看着他不说话,一双秋水双眸幽幽,深蕴着他不明白的心思,只是清楚自己因她这沉默注视,越发心慌惊惶,哄劝的话,说得越发慌乱:
  “……与我回去吧,观音,他们真的都很想你,想你想得快要发疯,回去见见他们,观音,你不想见见他们吗?你的父亲母亲、哥哥妹妹?这两年,我把他们照顾的很好,真的,你的父亲母亲很好,哥哥妹妹也好,还有……还有那条狗,那条狗也好好的……观音,回去吧……回去见一见他们……同我回去……好吗?”
  比他所期盼的回答,更先响起的,是走近的脚步声,宇文泓看向萧观音身后来人,那曾经的哑侍女阿措,恳求嗓音立滞,眸中暗霾激涌。
  对这以男子之身,假作侍女,伴在萧观音身边多年的独孤景之子,宇文泓心中之观感,极为复杂,一方面,对这人曾在崇宁县救下萧观音一事,他心存感激,若是旁人做下此事,他定会千恩万谢,赐赠千金万金,可偏偏这人,另一方面,又以男子之身,亲近萧观音多年,且在救下萧观音后,将她劫藏在南国,害得他与观音“阴阳两隔”,令他单想一想这些事,就忍不住杀意狂涌,恨不能一刀活劈了这人!
  对独孤错其人,在谢他与宰他之间,来回游移的宇文泓,终忍耐着没有动手,没有动手的必要,他先前,已命人深查独孤错,知道这人因多年残毒侵蚀之故,已活不过今年冬天,是必死之命,既已必死,也无谓在观音面前,手刃他人、沾染鲜血,以她心性,对这相伴多年的“侍女”,应还留有余情……定是比对他宇文泓,更有余情的,这个独孤错伴她的时光,远不止同他的短短两三年,至少这个独孤错,没有设下澹月榭之事,又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救下了她……
  将自己在萧观音心中的地位,想得极低极低的宇文泓,又将眸光落回萧观音面上,又一次几是乞求地恳切问道:“观音,同我回去,好吗?”
  迎望着宇文泓湿润眸光的同时,阿措也已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平平静静地问她道:“你要走吗?同一个疯子皇帝一起?”
  许是想再提醒她一次,先前所说的有关“皇帝”“疯子”的那些话,但萧观音心中,已然有了无畏的答案,她轻轻“嗯”了一声,落在宇文泓耳中,如闻仙音,恨不能立将她抱上马去、抱在身前、带她离开,却还得暂时忍耐片刻,看她同这个阿措道别。
  “往后,你是想隐居在此,陪伴令堂吗?”
  萧观音问出了心底的猜测,见阿措闻问微微颔首道:“母亲既已去了,这世俗红尘,就……再没有人事,可牵我心念了,此处山清水秀,无人打扰,是个清静自在所在,我此生将隐居在此,再不入红尘,不会离此地半步了。”
  人世渺远,南北天堑,萧观音望着阿措道:“……那此生,或许不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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