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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的晚饭摆得很早,相应的主子们上床歇息的时间也提前了。清薇将孩子哄睡了交给奶娘,回到屋子里就被赵瑾之拖上了床,几乎是有些猴急的扒她的衣服。
  她捏着自己的衣领,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赵将军这是做什么呢?”
  “自然是夫妻敦伦。”赵瑾之板着脸道,“这一阵子为夫不在家,想来这些功课都荒废了,正该时时回顾,多加演练,娘子你说是不是?早上你看的那册子呢?拿出来咱们继续参详参详……”
  他一边说,一边在清薇亲吻着,同时还不忘去解她的衣裳,清薇只能喘息着回答,“册子,唔……你有本事自己去找……”
  赵瑾之自然是早就找过了,但清薇藏起东西来可谓是天赋异禀,半点儿影子都没找到,因此早不报希望了,闻言在她颈上轻轻的咬了一口,低笑道,“便是找不到也不打紧,上头的姿势,为夫都记下来了。”
  清薇不由伸手掐了他一把。不过这点力道于赵瑾之而言,跟挠痒痒没什么两样,他假装吃痛的吸了一口气,抓住这个清薇放松的机会攻城略地,很快就折腾得清薇没有精神掐他了。
  “清薇,我……好想你。”真正进入的时候,赵瑾之咬着牙,在清薇耳畔低声叹息着道。
  遇上困难的时候他固然镇定从容,一直在思考解决的方案,并没有表露出半分慌张,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怕。只是这种怕都是后怕,事情发生的时候顾不上,等结束了回头去想,才逐渐回过味来的那种。
  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这种时候,他就格外的想念清薇。不但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是心中所爱,也是因为清薇身上有种淡定从容、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度。好像多想想她,自己也能从中汲取到这样的力量。
  而现在,他终于回到了她身边,自然迫不及待的将自己一腔思念与恋慕都倾泄在她身上。
  这一晚赵瑾之折腾得有些过分,明明早早上了床,但直到半夜里,清薇才总算被放开,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但睡梦里也不安稳,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放在锅里的煎饼,被翻来覆去的折腾,总不能安生。
  所以睡眠非但没能缓解她身体的不适,反而将之放大了。清薇第二日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整个身体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痛,仿佛下一刻就能散架。
  于是赵将军这一天是被自家娘子踹到地上摔醒的。
  睁开眼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娘子我错了,往后再不敢了。”
  第100章 逍遥快意
  赵瑾之这一战的成果远比预料之中的更大。
  知道战胜了审问俘虏的时候,下头的人才意外的发现, 这一趟胡人领军前来的, 居然是他们的三王子。
  大概是知道战败无法避免, 所以这位三王子殿下伪装成了一个普通士兵,藏在俘虏之中。他伪装得还不错,如果不是下面有士兵细心的发现周围的俘虏对他的态度不太一样,细细审问,说不定还真的被他逃过去。
  这一战俘虏实在太多, 人数过万, 而羽林卫本身也只有不到五万人马,带着那么多俘虏赶路, 根本看不过来。而这一路回京, 山水迢迢,也很难避免俘虏逃走的情况出现。若是没有被发现,在其他俘虏的掩护下,这位三王子逃走的可能性非常大。
  好在下头的人灵醒,及时发现了异常。赵瑾之原本就在为没有抓住对方的将领而失望,在得到禀报之后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经过审问, 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不由大喜过望。
  原来胡人那边跟福王合作的,居然就是这个三王子。
  ——大魏跟胡国之间多年没有往来,以至于不论民间还是朝廷对胡国的局势都并不了解。所以在这之前,赵瑾之一直以为福王是与胡国的王合作。更没有意识到胡国也跟大魏一样, 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也正因为三王子的处境跟福王相似,所以两人才能够一拍即合,进行合作。三王子出兵威胁大魏边境,给朝廷制造压力,方便福王动手,而他自己则可以获得一份大大的军功。福王允诺,一旦他成功上位,财帛女子之外,还会送给三王子至少一座城池。胡国内部正在夺嫡的关键时刻,坐拥这样的功劳,三王子自然能够顺利上位。
  竟然真的有割地!
  赵瑾之得知这个消息,又是惊喜又是后怕,惊喜的是有了三王子,有了他给出的各种证据,福王的罪证就很清晰了,虞景那边不必为了他跟朝臣扯皮。后怕的是如果当真成功,他们恐怕就会成为大魏的罪人了。
  不过也是,若不是诱惑足够,三王子又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王庭,跑到大魏边境来呢?
  当然,光是这样是不够的。赵瑾之意外的发现,三王子之所以能够毫无芥蒂的与福王合作,根本原因还在于许天师。
  福王十五岁回到京城,是因为许天师“仙逝”。而之前朝廷那边的调查之中,这十多年的时间,也的确是从来没有发现过许天师的行迹。这也是大家对他死了这件事没有怀疑的根本原因。然而事实上,这老神棍在假死将福王送回京城之后,便只身前往草原,潜伏了起来。
  正因为有他十几年的奔走调和,两边的合作才进行得那么顺利。
  赵瑾之本以为许天师对三王子而言,就是福王派来的代表,但审问之中却发现,三王子将许天师看作心腹,而在他眼里,这一次许天师进入大魏,就是为自己谋划夺取城池之事。
  这也是许天师在埋伏赵瑾之失败之后会选择出关的原因,他要去找三王子。一方面大魏境内已经不安全,无法落脚,另一方面,三王子不在计划之中的出兵也有些令他恼火。
  他只是没想到,赵瑾之会那么疯狂,居然在这个季节直接率军出关,结果恰好把自己给堵在了路上。
  事实上,不管是三王子还是福王,对许天师的认知都是一心为自己办事的忠仆。但到这时候,赵瑾之已经对这种说法有些怀疑了。或许对许天师而言,他既不忠诚于三王子,实际上也不是福王的人,这两个人都只是他手里的棋子,为了达成他的目的而培养出来。
  这份心机手段和隐忍布局,简直令人心惊。赵瑾之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听他说话,而是干脆利落把人杀了。否则以这老头的习惯,肯定还在京城这边布置了什么后手,甚至他本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也能成为自救的工具,说不定还要掀起多少风浪。
  得到这些消息之后,赵瑾之就直接将三王子移交给了内卫。
  反正他们过来的目的也就是找到福王确切的罪证,同时保护一下赵瑾之的人身安全,这件事正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至于他们要怎么上报,虞景会怎么做,就不在赵瑾之操心的范围之内了。
  因为这有些出乎意料的成果,所以虞景对赵瑾之都和颜悦色了几分,之前他对赵瑾之那么干脆的弄死许天师还有些不满,知道这些之后,仍然很不满,却是觉得许天师死得太轻易了。但这种人只要稍微有一点机会便可能死灰复燃,不得不防,所以人死了,虞景也更放心。
  至于献俘的过程,更是弄得声势浩大。既是张扬国威,同时也是想看看胡国的反应。
  现在胡国当政的还是年迈的胡王。为了脸面,他们不可能任由王的子女流落在外成为俘虏。而且那上万的士兵对人烟稀少的胡国而言,也是无法承受的损失。所以他们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而一旦他们派遣使者过来谈判,想要赎回俘虏,到时候大魏就可以开价了。
  这种政治上的手段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它不但是能够宣扬国威的作秀,同时也能够削弱胡国的国力。胡国这些年来没有来犯,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老实了,而是因为立国之初,高祖和武皇帝将他们打怕了。尤其是武帝,曾经深入草原,追着蠢蠢欲动的胡人跑了上千里,让他们只敢龟缩在草原腹地。
  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和休养生息,胡国的国力已经有所提升,未必没有再用大魏磨磨刀的意思。而借由赎回俘虏的机会将他们打压下去,对大魏而言,自然也好处多多。
  至于福王,虞景在公布了他的种种罪证之后,便直接赐了一杯毒酒。通敌叛国是死罪,而且是诛九族的那种。福王的身份特殊,当然不可能株连,但也不可能留下他的性命,所以一杯毒酒让他留个全尸,已经是虞景仁慈了。
  就连朝臣也说不出反对的意见。毕竟这一次的事情牵连实在是太大,不单是谋逆,还有其他事情混杂在其中,若开口替福王求情,一不小心恐怕自己也会陷进去。
  西北方面,以卫霖为首的官员被内卫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虞景又及时的拿出了罪证,所以事情也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军中虽然也有些动荡,但毕竟罪证确凿,又只诛除首恶,在中低层将领的安抚之下,并没有出现大问题。当然,要让事情过去,只能等待时间了。幸而胡人这个时候也不敢轻易来犯,否则如今的西北,还真未必有抵挡的实力。
  只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官员们杀的杀撤的撤,还有一部分被调离,使得整个西北官场空了下来,急需官员填补这个空白。
  而这个时候,春闱也正好开始了。
  为了选拔出一批中低层的官员,这一次的抡才大典,虞景决定多取一部分进士。往年的进士人数都在三百左右,包括一甲三人,二甲一百人,三甲无定数,具体看个人文章如何。而这一次,虞景打算取中整整一千名进士!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立刻引起轩然大波,许多本来没打算参加这一届科举的士子都纷纷赶到京城参考。毕竟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万一自己就在这一千人之中呢?
  为此原本三月的考试被推迟到了四月,整个京城更是陷入沸腾之中,人人见面都会议论几句科考之事,毕竟这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事情。就算自家没有应试举子,也难道亲朋好友之中有。这时候的街坊之间联系十分紧密,若街坊邻里之中有人参考,也是一件令人津津乐道的大事。
  如此一来,之前的战争也好,西北的变故也好,都仿佛成了过去式,没有任何人再提起和关注。
  在这种气氛之中,福王的死便也显得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而赵瑾之也在这个时候,正式的递出了自己辞官的奏章。
  虽然早知道这件事不可避免,但真的看到奏章,虞景还是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这一阵他收到的弹劾赵瑾之的奏折不在少数,只是他都留中不发,下头的官员们揣摩不准他的心思,便也没有直接在早朝的时候开口弹劾,这才能维持表面和平而已。不过这件事早晚都会爆发,到时候势必要处置他。
  所以赵瑾之主动辞官,也算是为双方都保留了脸面,日后也好相见。
  但虞景就是不爽。
  偏偏就算不爽也不能做什么,所以他看完了这本奏折,连象征性的挽留都没有,带着一种“眼不见为净”的负气直接准奏了。当然,他没有直接批准辞官,而是撤了赵瑾之的羽林中郎将职位,而给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沧州将军。
  要走就快走,留在这里看了也让人生气。
  赵瑾之得到回复,不由对清薇笑道,“陛下到底心软。”
  这个沧州将军不伦不类,既不是武将的爵位,也不像个实职。毕竟按照爵位的话,应该是威武将军一类的称号。而若是实职,则应该是都尉、校尉之类的职务。而沧州将军,听起来很厉害,却两头不靠。说是镇守沧州,但也没有实际的职位。到底是升是贬,一时很难说清。
  在处置他的事情上,虞景始终表现得含糊其辞,某些人的手段自然也就必须要收敛一些了。
  清薇道,“陛下毕竟是文帝带大的。”文帝荏弱,虞景看上去性子与他截然不同,但多少也会受些影响。而优待臣子、不因私废公、不以个人好恶论人,这些都是文帝身上十分难得的品格,也是虞景从他身上所学到的。
  就像虞景自己说过的那样,上位者当虚怀若谷,恶而知其美。
  清薇和赵瑾之都不是拖沓的人,既然早知道要走,这边的事情也都交代得差不多了,清薇甚至已经提前派人去沧州寻下了住处,收拾妥当,所以这会儿得到了消息,等春闱一过,确定赵瑜和赵珍两兄弟皆榜上有名,赵家庆祝过后,便直接收拾行装上路。
  原本赵训和赵定方还担心二人对此有情绪,本来打算安抚一番。哪知两人兴致勃勃,倒不像是被贬谪,更像是要出门游山玩水的样子,一时也无话了。
  而对清薇和赵瑾之而言,只要一家人还在一起,在什么地方,他们其实并不在意。
  ——他们要做的事,即便不在京城,也同样能够做成。既然如此,又何必拘泥表面的形式?
  从京城前往沧州并不算太远,车行十余日后,便进入了沧州地界。这里虽然距离不远,但山水景色、风土民情都与京城大不相同。反正赵瑾之也不急着“赴任”,难得出门一趟,又是在这种天气晴好的季节,两人索性放慢了速度,一路走一路游山玩水、凭吊古迹、品尝当地美味,倒也自得其乐。
  沧州临河。这天他们路过了一间开在半路上,靠山面水、青旗招展的小茶肆,便停下来歇了歇脚。茶肆的老板年约五旬,皮肤黧黑,也不招呼客人,就自顾自的躺在茶肆外的树下,摇着扇子晒太阳。清酒和凉茶都用大陶缸盛了摆在茶肆前,要茶要酒只管自去斟酌。闲适得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能令他动容的事。
  清薇颇觉有趣,坐在店里观察了许久,低声对赵瑾之道,“瞧着像是个隐士高人。”
  “可要去打个招呼?”赵瑾之问。
  清薇摇头,“神交即可,何必相识?”
  说着取了银两出来放在桌上,然后起身离开。也不上车,就这样慢慢的往前走,入目是山野风光,扑面是惠风和畅,整个人似乎都跟着轻快活泼起来。
  出了茶肆,往前行了一段距离,还能隐隐听到那边传来店主人怡然浅唱之声,声调独特,音韵宛然。
  细听其词,原来是前人一曲《庆东原》:
  忘忧草,含笑花,劝君闻早冠宜挂。那里也能言陆贾,那里也良谋子牙,那里也豪气张华?
  千古是非心,一夕渔樵话。黄金缕,碧玉箫,温柔乡里寻常到。
  青春过了,朱颜渐老,白发凋骚。则待强簪花,又恐傍人笑。
  暖日宜乘轿,春风宜试马,恰寒食有二百处秋千架,对人娇杏花,扑人飞柳花,迎人笑桃花。
  来往画船游,招飐青旗挂。
  “暖日宜乘轿,春风宜试马啊……”赵瑾之言毕一笑,向清薇伸出手。
  清薇搭着他的手,抬脚踩住马镫,脚下和腰胯同时使力,翻身上马,坐在了赵瑾之身前。赵瑾之一只手握着马缰,另一只手将她腰身一揽,大笑着催马前行。
  扑面的春风在这狂奔疾驰之中显得有些急,却越发吹得人心胸开阔,心怀一畅。清薇靠在赵瑾之怀中,眯着往前看,不远处山长水远、江山如画。
  人生所贵,逍遥快意,此外皆非。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庆东原》的作者是白朴,最后这句词是宋朝张抡所作。
  正文完结了,大概还有几章番外。会写一下清薇的事业和小女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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