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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个晚上,李璘都在大理寺狱审问人犯。
  昏暗潮湿的狱房内,点了十几盏灯,李璘的精神状态很好,一直到清晨,他整个人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疲态。
  就是脸上油汪汪的,眼睛泛酸,他干脆就在狱房内洗了把脸。
  都说贵族子弟娇气,那也是分人的,有些家教严格的,根本娇气不起来。
  我们需要明白的一点是,这个天下,是靠贵族子弟来维持运转的。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贵族子弟在成年之后,都是需要做事的,下到州县上至朝堂,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娇气?娇气的起来吗?
  只有废物才娇气。
  李隆基对待儿子,物资上给予了绝对的富足,但是在精神上,却是一片空白。
  李璘一直都认为,他和圣人之间的父子关系,只是人家称我为儿子,我称人家为父皇,除此之外,他没有在李隆基那里感受到多少亲情。
  生母郭顺仪,本来就不算得宠,况且去世的太早了,李璘四岁的时候,便由太子抚养。
  事实上,也就是少阳院里的几名宫人在照料他,太子哪有闲工夫养育他?
  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李璘是非常自卑的,也是非常想要体现自我价值的,所以他这一次接了这件差事,一点不敢马虎,凡事亲力亲为,殚思极虑,只想着能够证明自己。
  “先将案卷封存,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任何人调阅,”
  李璘出了大狱,呼吸着早晨清冷的空气,朝身边的杨璹道:
  “基本可以确定,是窦锷恶人先告状,任何人问起案情,不要泄露出去,就说还在调查。”
  杨璹点头道:
  “卑职明白,永王还是去歇息一下吧,你已经忙了一天一夜了。”
  李璘笑了笑,摆手道:
  “我在十王宅,平日里就没有起过这么早,寝息时间过久,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此番劳累却并不觉得辛苦,反倒清爽,去右金吾吧。”
  杨璹没有再劝,而是道:
  “如果是张卿问起案情,该如何回复?”
  他作为属下,自然认为瞒谁也不能瞒上司,人家张均真要过问,他不老实回禀,以后在大理寺怎么混?
  李璘犹豫片刻,道:
  “照实跟他说吧。”
  他是亲王,却并不是吃香的亲王,实际上在外人眼里,他更像是太子的附庸,即使亲舅舅郭虚己,如今也是跟着王忠嗣甘当绿叶。
  所以即使是李璘,也不愿意招惹张均。
  别看他平日总是跟李琩斗嘴,那是找存在感呢,因为李琩曾经是十王宅里,地位最尊贵的那个,关注度高,他跟李琩斗嘴,能提升自己的关注度。
  宠冠诸子,圣人嫡长,这是李琩曾经的身份,但是现在,没人再将嫡子挂在嘴上了。
  他来的特别早,右金吾大部分人还没有来点卯,李璘便已经进入暂时关押河西兵的院落,选了其中一间空置的牙房坐下,摆好案卷文书,开始一个一个的传唤。
  第一个被叫进来的,自然就是老黄狗了。
  “犬牙交错,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李璘笑呵呵的看向老黄狗,道:
  “四十三岁,看上去却像是六十有余,我来问你,你见过隋王吗?”
  老黄狗再土鳖,也知道紫色官服是级别最高的,对方又如此年轻,来头自然不小,他操着一口河西方言,所以还需要一旁的李晟帮着翻译。
  只听他老实回禀道:
  “小人只见过一次隋王,还是在凉州。”
  “如何见面的,详细陈述,”李璘淡淡道。
  于是老黄狗开始慢慢讲述起来,大概意思是,上面说了,隋王要挑选一些膂力矫健之壮士,带他们去长安,不过要亲自考量。
  所以盖帅在较场内给了他们展现本领的机会,谁能被隋王选中,看各人本事。
  老黄狗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年龄上不占优势,于是耍了个滑头,将自己累年之积蓄做为报酬,送给了大斗军副使乌怀愿,由对方推荐给了隋王。
  换句话说,他不是李琩选上来的,是走后门上来的。
  乌怀愿当时推荐给李琩的理由是:这是我们河西经验最丰富的斥候。
  实际上,经验最丰富后面加个“之一”比较合适,但收了钱,自然就免了这两个字了。
  当时盖嘉运也说了一句:此人从安西便跟着我,擅长牧马。
  会养马的人,在大唐是非常吃香的,这叫有一技之长,长安的贵族家里,好多养马的家仆都有突厥血统,可见这类人才比较稀缺。
  李璘也没有想到,老黄狗这么实诚,走后门的事情大大方方就说出来,闻言笑道:
  “我喜欢你的回答,只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有多少积蓄,值得乌怀愿帮你说话。”
  老黄狗咧嘴道:
  “只有二十五贯,小人年纪大了,没来过长安,也没有亲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盼着这辈子能活着见一见京师的繁华,也算没白活,于是苦求乌军使,才求来的。”
  李晟赶忙在一旁帮腔道:
  “老黄在军中攒有贼头二十一颗,乌军使也是念其军功,才心软帮忙。”
  李璘点了点头:
  “你这句话,我认同,我虽不通兵事,亦知斥候之重,老黄所杀贼人,大多为敌军斥候,分量是要更重一些的,做为上司,合理庇护,也是情理之中。”
  藩镇军士的平均寿命,是非常低的,当然,大唐没有统计过。
  但是军士们心里大概有个数,能在河西军中活到四十岁,很了不起了,尤其还是斥候出身。
  但也正因为旧伤太多,以及过往对身体的过度透支,普遍活不了大岁数。
  像老黄这样的身体,五十岁是大限。
  李璘审讯徐重,与审讯老黄狗,态度是不一样的,因为西北将士本来在长安就颇受敬重,不论是不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外表上你要表现出来。
  审问过程很简短,没什么疑点,人家只是个兵,上面怎么安排怎么来,是没有过错的。
  至于偷听到徐重和窦锷的谈话,这一点也没法深究。
  李璘不会将窦锷叫来对峙,因为就算老黄狗认出窦锷的声音,也不足以做为供词。
  身份悬殊太大了,平民不能告官。
  接下来被传唤进来的,就是马敦了,在西市杀了一名牙郎的那位。
  “盖擎带出来的,跋扈一些也属正常,”李璘问话道:
  “你在河西,也是这么莽撞吗?”
  马敦的战斗力,就不是老黄狗能比的了,三十二岁正值盛年,河西藩镇赤水军十二名教练使之一,这都是负责练兵的了。
  当然了,在军中,再强的个人能力,你也得有后台才能当官,人家是跟着盖擎混的。
  马敦面无表情道:
  “犯了错,某认罚,杀了人,抵命便是。”
  “好一个壮士!”李璘与身边的韦子春对视一笑。
  如果说河西兵的普遍寿命比较低,那么羌人更低,这与他们的生存环境以及习俗有关系。
  习惯喝生水,日常食物也没有深加工,这些对寿命都是影响很大的。
  所以羌人不是不怕死,而是他们觉得自己本来就活不了多久,活到三十二,没啥遗憾的了,能再多活几年自然更好,活不了也无求所谓。
  只有那些汉化程度比较高的羌人,寿命才会长点,比如夫蒙灵察,但马敦显然不是这类人。
  “夫蒙灵察,认识吗?”李璘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马敦本姓夫蒙。
  马敦摇了摇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韦子春问道:“只是寻常纠纷,口角之争,就算对方说了些侮辱之言,也不至于杀人吧?”
  马敦杀人的原因很直接,人家骂他了,因为他的乡音更蹩脚,别人听不懂,也就是盖擎听的多了,能与其交流。
  羌人的样貌又非常好认,就是那种又黑又瘦,颧骨高,眼窝深,眼神特别凶。
  十个羌人,九个看起来不好惹,但是那个牙郎还是惹了,侮辱马敦是人马杂交生出来的。
  “是失手,我本来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是他太不经打了,”马敦道。
  李璘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与杨璹调查的结果基本一致,长安本地人瞧不起外来人,没曾想外来人是个杀神。
  一拳捣在小腹,结果将人给打死了。
  所以李璘目前看来,如果李琩只是单纯的想要用河西兵来整顿右金吾的风气,似乎也说的过去。
  这才见了两个,个顶个的彪悍。
  那么当他见到王人杰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做彪悍中的彪悍。
  简直就是卢国公(程咬金)在世,楚国公(尉迟敬德)当面。
  壮的像一头牛,这与李璘方才审问过的河西兵都不一样,吃的这么壮,说明伙食好,级别不高,伙食好不了。
  副将,也叫赤头郎,衙内突将,是什将的副手。
  李光弼眼下的官职,就是什将,可见王人杰在河西的军职不低。
  这也就是为什么,五十个河西兵,只有人家在金吾卫有官职,中候,正七品下,要知道,人家在河西是从六品下。
  “盖嘉运怎么舍得将你送给李琩?”李璘不可思议道:
  “来到长安降品一级,你竟然能接受?”
  王人杰不卑不亢的回话道:
  “军令如山,调派不违。”
  李璘咧嘴一笑,他都想跟盖嘉运要几个人了,实在是太对味了
  郭淑近来的心情非常好,属于那种朝思暮想期盼之事,得以实现的满足感。
  儿子,生的是儿子,只要能安安稳稳长到十五岁,八九不离十,就是丈夫的继承人了。
  嗣王爵位也是可以承袭的,比如李琩是嗣隋王,他死了之后,他儿子也可以是嗣隋王。
  虽然按照惯例要降级一等,也就是郡王,但因为李琩身份特殊,是圣人的亲儿子,所以李佶将来多半不会降级,因为是三代以内。
  正所谓弥月为期,百日为度,郭淑要开始她长达一百天的坐月子。
  在这一百天内,她不能离开寝室,所有的门缝窗户缝都需要以布条塞好,避免任何寒气进入屋内,不能洗头不能洗澡,总之规矩极多。
  李琩每日来探视之后,便会离开,因为屋子里的空气确实不好,儿子李佶每日也会被抱去隔壁空气清新的偏房内安抚,但是晚上,必须由郭淑抱着哄睡。
  掖庭宫那边,照例配了四个奶娘,但是暂时用不上,郭淑的奶水非常足,奶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因为奶水不会总是足够,它也是一阵好一阵不好。
  “有人欢喜有人忧啊,你猜四娘诞子,最不开心的应该是谁?”杨玉瑶眼下就在王府隔壁的宋宅,安排施工队进场。
  她现在都快成包工头了,将作寺下面最大的几个工匠家族,现在都给她干活。
  圣人今年没去华清宫,所以又派王鉷修缮华清宫的冲明阁、更衣殿,供货商就是杨玉瑶。
  王鉷也是个机灵鬼,深知给圣人营造,小工程也要干成大工程。
  李琩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还能是谁?不能生的那位呗。
  如今李佶顺利降生,王府扩建的事情自然要提上日程,但是大冬天的只能拆不能建,所以目前的工程,多是拆院捣墙。
  因为两座宅子融为一体,要讲究风水格局,不是简简单单的在院墙上开个门就可以,所以有些不符合整体布局的房子就需要拆掉。
  “当初我都说了,宅子我来买,你不让,这次我来改,你总不能再拒绝了,”
  杨玉瑶是很能放下身段的,今天穿的是非常朴素的衣服,带着她那几个悍婢在工地上跑来跑去,指挥这个工匠,请教那个工匠,满身香汗,不亦乐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改敲自己的宅子。
  “随你吧,”李琩淡淡道:
  “我的事情,你不要在圣人面前乱言,我自会应对。”
  杨玉瑶一愣,擦汗道:
  “我倒是想帮你说话,没机会啊,玉环这几日不想见我,我去了几趟宫里,都没见着人。”
  说着,杨玉瑶叹息一声:
  “照我看呐,不能生也好。”
  李琩顿时愣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个觉悟了?”
  杨玉瑶笑道:
  “我平日里多酒宴,很多人都在旁敲侧击探问贵妃的情况,他们不就是想知道贵妃是否有身孕吗?他们为什么好奇?我看呐,不是好奇,是担心,担心贵妃给圣人生下孩子,十王宅恐生大变。”
  李琩微笑点头:
  “是这么个道理,远了说,汉武帝立幼子而杀钩弋夫人,往近了说,韦庶人立幼帝而引出唐隆还政,可见幼帝继位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唐隆政变,就是基哥与太平公主联盟,合力诛杀韦皇后,历史书上可以叫政变,但当下肯定不行,这叫还政,位置本该就是我的,你只是窃居了,现在还给了我。
  杨玉瑶也是一脸忧色的点了点头:
  “我们家根基浅,兄弟姊妹没有能成大器的,国祚传续之事,万不敢掺和。”
  怎么没有成大器的?杨国忠啊,人家历史上也是牛的一批,杨玉环真要有儿子,杨国忠肯定拼了命的扶持。
  “话说杨钊抵达凉州否?”李琩问道。
  杨玉瑶道:“应该是到了,但书信抵达长安怎么也需一旬,多半在路上。”
  盖嘉运当时走的很突然,儿子盖擎前脚到,他后脚就出城了,杨钊也是反应不及,行礼都没准备好,只带了几个家仆便匆匆跟着上路。
  杨钊走后,他的媳妇裴柔,才赶紧张罗准备日常所用,又派人往凉州给丈夫送去了。
  历史记载,裴柔乃蜀地娼家出身,也就是说,她是个娼妓。
  事实上,李琩跟杨绛打听过,人家出身河东裴小宗,父辈在川蜀做官,所以定居四川。
  李琩还是比较认可这个说法的,一来,巴蜀就没有裴姓,巴蜀与中原共同的姓氏,只有谢、李、朴、罗、杨、杜、龚、秦、廖、何、郑,剩下的本土大姓涂、昝、鄂、度、夕、巴等,你在中原是见不到的。
  再者,杨钊人家出身差吗?地道的贵族,会纳一个妓女为妾,但绝对不敢娶一个妓女为妻。
  否则杨国忠进不了祖坟,他的儿子也进不了族谱,弘农杨能丢得起这个人?
  这是历史故意糟蹋人家呢。
  那么这样看来,历史记载裴柔梦中怀孕,也是纯扯淡了。
  当然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裴柔肚子里怀的孩子,杨国忠不敢不认,那么是谁的,可供怀疑的对象就不多了
  傍晚时分,李璘来了。
  一进门就吆喝着饿死了,让李琩赶紧给他准备饭菜,当他看到杨玉瑶也在这里的时候,多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对方打招呼。
  目前为止,十王宅对杨贵妃,是鄙夷的,从前还是弟妹(嫂子),现在成后妈了?
  对于一个尊《周礼》的王朝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杨玉瑶也陪同在侧。
  李璘在十王宅之外,是孤单的,唯一的舅舅还不在家,而他又跟舅母不熟悉,不乐意去。
  那么也就剩下李琩了,不对付归不对付,但还不至于连顿饭都不管。
  “你这小日子过的是越来越滋润了,宅子都扩建了,”李璘感叹道。
  李琩哈哈一笑:
  “怎么?羡慕吧?”
  “羡”话道嘴边,李璘瞥了一眼杨玉瑶,赶忙改口:
  “羡慕个屁!”
  他当然知道,这个豪放的妇人经常入宫,跟自己爹的关系比自己还近。
  他要敢说羡慕,传到父皇那里,怕不是要给他松松皮。
  李璘非常拘谨,杨玉瑶反倒是大大方方,微笑着举杯敬酒道:
  “平日罕见永王,妾身无以拜会,今遭查办大案,不知何时得空?妾身愿在家宅翘首以盼。”
  嚯~~~说话倒是挺得体,李璘也笑着举杯道:
  “公务在身,难以抽闲,将来有机会了,夫人的新宅定要去的。”
  双方都是客套话,杨玉瑶用不着李璘,请他吃饭干什么?李璘看不起对方,也不稀罕去。
  今日韦妮儿去了高力士的家里,杨绛在照顾郭淑,所以李琩本来应该一个人吃饭,结果好了,三个人。
  一个人吃饭,最多十来分钟,三个人吃饭,那就没有定数了。
  期间,杨玉瑶一直在探听关于案子的事情,李璘嘴巴严,就是不说。
  老子今天本来就是找十八郎谈案子的,但你在,老子一个字都不会吐露。
  “夫人平日何时返家?”半晌后,李璘突然问道。
  杨玉瑶呵呵一笑,你想赶我走啊?这里是你家?
  “妾身有行走牌籍,什么时候返家,都是畅行无阻的,”杨玉瑶皮笑肉不笑道。
  李璘点了点头,心里则是一阵不爽,都特么比老子自由。
  李琩自然猜到李璘有话有说,于是看向杨玉瑶道:
  “夜了,三娘先回去吧。”
  “我还没吃饱呢,”杨玉瑶故意又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菜。
  她这是跟李璘杠上了,你想让我走,我偏不走。
  “三娘不是外人,案子查的如何了?”李琩无奈之下,只能这么问了。
  这句话一出,李璘是不想说也得说了,因为他要是不说,就等于将杨玉瑶当成外人,这是他后妈的亲姐姐,他爹的姨子,严格来说,真不是外人。
  李璘内心一叹,只好道:
  “我可没将裴夫人视做外人,你别挑拨啊。”
  说着,他先是敬了杨玉瑶一杯酒,这才道:
  “你也真是胆子大,若是寻常五十个河西兵也就罢了,这五十个人一个比一个勇武,有副将、教练使、旅帅、云骑尉、武骑尉,有盖嘉运帐内亲卫出身,有盖擎的心腹,很难不让人联想,你跟盖嘉运牵扯太深啊。”
  “不过是去了趟凉州,能有多大牵扯?”杨玉瑶撇嘴道。
  李璘讶异道:
  “话不能这么说,那我还纳闷,十八郎为什么要挑选如此勇武的五十人呢?他想干什么呢?整顿右金吾?站不住脚的,真要整顿卫府,一个教练使足矣,何需这么多人?尤其不符合法制,他们在金吾卫并没有身份,而是冒名顶替,单这一条,怎么都解释不明白。”
  李琩笑了笑,不以为然道:
  “那么你是怎么看我的?”
  李璘想了想,道:
  “父皇任命我查办此案,我不能掺杂个人想法,明日我会去见见盖擎,求证一下。”
  虽说不掺杂个人感情,但就连杨玉瑶也听得出,李璘其实还是倾向于李琩是一时兴起,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们兄弟俩不和,可谓人尽皆知,你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公私分明了。
  她本来还担心李璘落井下石,如今看来,人家应该没那个心思。
  杨玉瑶主动敬酒道:
  “圣人目光如炬,没选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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