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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五十九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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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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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这答案的时候,严知问没有半分讶然,他抬头看看床榻上那人未干的眼角,默然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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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未能见圣上最后一面,如何再能辜负圣上临终嘱托。此命是圣上以命换来的,本王更是生无可恋,又何惧一死。”岑修儒眉睫落下的阴影遮挡了双目中的神色,眼眶仍是微微发红,偏过头来,“严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欲离去另谋生路,本王不会怪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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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知问叹了口气,眉梢微颤,离开床侧两步,却是捋起衣摆,双膝端正跪在岑修儒榻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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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愿万死护皇上周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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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大人主张及早登基,以稳住朝中并未做下定夺的普通官员,登基大典,便匆匆拟定在半月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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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修儒头戴玉鎏冕冠,一袭龙纹金边黑色盛装,拖着绣着麒麟的长摆,高望册封祭台,经过两侧文武百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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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大人与手执拟诏书的太监立于高台之上,严知问侧立台下百官之首,静静望着他一步步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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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伤初愈,面色仍没有太多血色,但身体的虚弱完全没有影响他眸子里的坚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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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修儒的模样与先皇有几分相似,眉目中却更有几分脱俗的清气,如此一袭盛装,日光下不似皇帝,更像是好一副谪仙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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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人经过身侧,严知问手执玉笏拱手躬身,目送新帝步步拾级而上,走向高台,画地为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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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岑修儒似是收起了他的唯唯诺诺,一力挑起了积累一月的政务,仍是时常彻夜批阅奏章,有时受不住了,便和衣倚着书案小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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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有左大人与严知问的帮辅,政事毕竟繁重。如此下来,养了半月的伤,面色反而更加苍白,但此举并非毫无回报,至少朝中原本举棋不定的普通官员算是稳了住。偶有闲暇,便在御书房偏殿抄写经文,将心中悲戚,埋没于字里行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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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案上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格外熟悉,因为都是自己先前精挑细选,隔三差五送来的。一日午时不慎将墨溅出了砚台,岑修儒见宫人忙着张罗午膳,便自己取了砚台和一旁的宣纸擦拭,此时无意间一翻手,却见到底部刻着一行小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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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摩挲过工整刻字的痕迹,有些熟悉的笔锋让岑修儒顿时红了眼眶,他几乎落下泪来,带着些颤拿近了一些,一字一字阅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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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癸卯年皋月廿二修儒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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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出这个砚台之时,皇上待他冷冷淡淡,虽是用上了,似乎也并未表现的十分喜欢。于是岑修儒当他不在乎而有些失落,可若真是不在乎,又怎会刻下这行小字?岑修儒放下砚台,伸手去取一旁的象牙镂雕笔山,檀木笔架,墨玉镇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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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癸卯年。皋月廿四皋月廿九暑月初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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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儒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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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儒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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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儒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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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修儒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能做什么,将笔山握在手心,捧在胸前,不住无声流泪。一旁的宫女终于是发觉,忙上前问安,新登基的帝王却控不住泪,只是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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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心之余岑修儒也庆幸着自己仍在这里,这里有他的字迹,他的气息,便是难逃一死,岑修儒也希望能死在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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