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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着那日马希尧在哄慰她时,所说出的话语——
  以前的事忘了就算了,给我时间,我会尽我所能的,将你脑海中那一片空白,重新填满。
  他说到做到,真的为她补上了空白,以他的方式,以他的深情。
  所以她才能在失忆时依旧优游自在,也才能在恢复记忆后,没再因为大师兄的“背叛”而痛彻入骨,伤心难熬,是这样子的吗?
  天飘飘回想起昔日她爬到马希尧床上,逼他共枕而眠时,他的无奈纵容表情,想起了她在他胸前留下的牙印时,他的变脸离去。
  想起了她以为他不要她,连家都不回时,她的惊惶失措,想起了他为了不想趁她失忆时占她便宜,而窝在马厩里睡了一夜。
  这些点点滴滴,那时看来或许并不出奇,却在真相大白后,让这一切都有了另一层不寻常的含意。
  况且,当日她虽是将他误认为大师兄,这才主动亲近,但事实上她与马希尧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早已超过她与大师兄之间曾有过的亲密了。
  她是曾在儿时赖睡在大师兄怀里,逼他讲故事,但她可不曾吻过大师兄,更别提那些……叫人心跳加速的脸红片段。
  幸好此时天色早已暗下,月姣兮又光顾着说话,没看见她面红过腮。
  吸口气收回神,天飘飘告诉自己目前该想的人不是马希尧,而是月姣兮。
  无论她与马摇摇之间未来如何,她都没打算让她的“敌人”称心快意。
  没错!
  她在心底重申:月姣兮对她而言永远是敌人,抢走了她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的敌人!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那只小笨蛋以为她在听她讲话,居然愈讲愈兴奋。
  “飘飘,等你以后快当娘时你就会知道,那种明明让人给踹了一脚,却被踹得很开心的感觉了,因为那是个小小生命,一个你与你……”姓月的小笨蛋羞红了娇美小脸。“心爱男人的爱情结晶。”
  天飘飘冷眸瞟视,讨厌瞧见那张总是满溢着幸福光彩的小脸,讨厌她真实无伪的甜蜜笑容。
  这个笨蛋!说这些是打算示威还是想挑衅?
  她难道不知道她永远不可能跟自己心爱的男人有爱情结晶了吗?因为她喜欢的男人已经让她给抢走,再也要不回来了!
  没感觉出天飘飘心情再度变坏的月姣兮,仍然兴匆匆地继续说着。
  “我刚刚在想,以后你生的娃娃一定会和我的长得神似,因为他们的爹可是孪生兄弟呢,咱们两人既是师嫂又是姑嫂,孩子又生得像,真是好有缘分对不?啊,对了!”
  月姣兮笑容甜蜜地将手腕上原是一双的彩色丝环取下一条,塞给天飘飘。
  “这是你大师兄为我肚里的宝宝特意去买的,因为卖的人说它能为戴的人带来幸福,现下我送给你一条,希望将来能瞧见它系在你孩子的手上,就跟我们现在一样感觉到幸福——”
  天飘飘受不了地哼声打断她。
  “无聊!你到底自说自话够了没有?想巴结我,下辈子吧!你说这玩意儿能为人带来幸福是吗?”
  她举起手中的彩色丝环,毫不留恋地往湖面抛去。
  “成了!你的幸福现在呢……”天飘飘噙着一抹恶笑,“泡进水里去了!”
  话说完她转身就走,不想见到对方那骤然失笑,一副想哭的神情。
  但在天飘飘走开了几步后,乍然听见背后一声扑通投水响,接着那些站得稍远,负责照顾月姣兮的宫娥发出尖叫:“天夫人落水了!”她才知道那个姓月的小笨蛋,干出了个怎样的蠢事来。
  就为了捡回一个商人随口唬弄说能够带来幸福的饰物,她居然丝毫不顾自己身怀六甲,跳进水里想找回她被人给抛去的幸福?!
  这个天杀的小笨蛋!
  就在天飘飘错愕不及应变之际,天骧游闻讯飞至,并在问清了方向后跳进水里去救爱妻,接着是马希尧的到来,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原来,原来那个小笨蛋的话是真的,彩色丝环真的能为人带来幸福。
  而她毫不珍惜地将它抛进水里,所以她的幸福,是注定了要泡汤的。
  在确定了月姣兮没事后,天飘飘转身离开楚国王城。
  感谢那一巴掌。
  这是上天在藉此告诉她,凡是生着那种皮相的男人都不适合她,都会伤了她,无论是背叛还是误解。
  怪的是大师兄相信她,马希尧误会她,可大师兄的信任却没能让她好过些,她恨透了被马希尧以看着怪物的眼神嫌恶瞪着,并且告诉她,说他后悔爱上她。
  他居然敌说他后悔爱上她?!
  去他的后悔啦!去他的误解啦!
  她无所谓!听见了吗?她天飘飘——无——所——谓!
  反正日后她再也不要爱谁,再也不要去爱上谁了!
  夜风料峭,月娘将她孤寂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她不许自己伸手触碰那被他打疼的脸颊,更不许自己去探索,那因遭他误解,而血迹斑斑的心房。
  “你的儿子真丑!”
  这是马希尧在见了他那新生侄儿的头一句感想词。
  “是吗?”天骧游无所谓地笑着,脸上满是初为人父的骄傲。“我瞧他生得挺像你的。”像你亦即是像我,也就是说,哈哈哈!咱们三个都是丑八怪啦!
  丑不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爱妻能够平安无事就好。
  这小子还真会挑时间地点来报到,固执地想和他的爹、他的叔叔,诞生于同一块土地。
  幸好这小子并没让姣兮吃太多苦,虽说时间稍微提早,但仍是顺产,母子平安,要不他肯定要因心疼爱妻,而打小子一顿屁股的。
  此时的月姣兮因产子耗神过度,倦睡在内室的床上,那条害得她落水的彩色丝环,也已经被天骧游找回,就挂在她的手腕上,所以他才能如此轻松惬意的,与那原是互视对方为商场劲敌的马希尧,暂时先将商事搁一旁,和睦共处了。
  “说到这里,”天骧游嘻笑挑眉,“什么时候轮到我瞧瞧你儿子,让我评评他丑或不丑呢?”
  马希尧淡然回应,“就快了,过两天我父王为我安排的择妃大典就要举行了。”
  “不会吧?”天骧游眸光带着玩味。“你真舍得下那个遭你误解,白挨了你一巴掌的小女人?”
  赶在月姣兮睡着前,天骧游问清楚落水一事,并转告了马希尧,让他知道他干下了桩怎样的蠢事。
  马希尧面无表情,“对于她,我想通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本就不该妄求。”
  “你为什么会觉得她不该属于你?”
  “很显然的,她心中没有我。”而我,早已受够了当你的代替品。
  “你真的认为飘飘喜欢的人还是我?”
  “那是很明显的,不是吗?”即便再怎么强抑,马希尧仍是压不下语气中的酸楚,“她是为了你而失忆,也是在一见到你时,就立刻恢复了记忆。”
  “你不觉得那只是因为时间点发生得正好,你也不觉得那是因为你给她的温暖及深情,让她终于肯面对『你其实并不是我』的事实,而回到现实里的吗?”
  对他的说法,马希尧不予认同。
  “如果你曾在她失忆时与她相处,就会知道你在她心底烙下了个多深的印子,而我,早已厌倦了再和她心底的鬼魂作战了。”
  他不想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不想时时刻刻得猜测她对他的反应,究竟是出自于他这个人,或只是因为他那酷似她大师兄的皮相。
  天骥游耸肩,“如果她心底真的有鬼魂,那可不是我,而是一个能事事样样以她为优先考量的完美偶像,而我,只是曾经符合过那个形象罢了,但是现在……”他淘气地轻眨下眼,“你早已取代了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了,否则她不会因为遭你误解,就气成那样,贪玩任性爱使坏的天飘飘,从来没在意过被人误解,或是被人讨厌,就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连半点误解都无法忍受。”
  马希尧不作声,淡然的表情看不出是否已被说服。
  天骧游再度耸肩。
  “言尽于此,自己的姻缘自己作主,省得日后你们真在一起,你让这鬼丫头给欺负得死死时,还要来怪我多嘴撮合。”
  马希尧再度思忖了半晌,之后他抬头,提出了奇怪的要求。
  “你能让我瞧瞧你的胸膛吗?”
  天骧游先是不懂,继之在想通了后朗笑点头。
  “敢情那丫头也在你身上留下了记号?”
  他边说边坦然无所谓地袒露出结实胸膛,让马希尧瞧见上头原有的疤痕早已不见,改刻上“爱妻月姣兮”五个字。
  “刺下时会疼吗?”
  马希尧终于忍不住被他这孪生兄长因爱而痴狂的傻举动给弄笑了。
  天骧游没好气地翻白眼,“很高兴我的自虐取悦了你,这可是你头一回对我笑。”
  “我笑是因为佩服你哄女人的本事高明。”
  “既然佩服,就该多学着点,别什么事都往心里搁,飘飘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她可猜不着,之前她是藉着失忆才敢死缠着你,现在她恢复记忆了,自尊心也是,别想她会再像先前那样主动缠着你。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想该不该告诉你……”
  说到这里,天骧游先左顾右盼一番才压低嗓音往下说。
  “我在甫入楚国边境时遇到袭击,对方是几个武林人士,原先我还当是自个儿以往在无意中结下的仇家,之后才知道是乌龙一场,原来对方要杀的人是楚国的大皇子,也就是你。”
  “有人想杀我并不奇怪。”高处不胜寒,他心底早已有数。
  “那如果我说……”天骥游扬起一抹坏笑,“那些家伙背后的主使者,也是个楚国皇子,且还不只一个呢?”
  眸光凛然,马希尧没作声,天骧游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有些事呀,点到为止就行了。
  “对了!”马希尧突然想起一件事,“父王说他想见见孙……嗯,你的儿子。”既然没人打算先让步,开口相认,那大家就继续这么路人甲乙丙丁地撑着吧。
  “想见我儿子不难!”
  天骧游笑咪咪地将怀中儿子举高,满意地瞧着他与爱妻的“作品”。
  “去告诉你父王,不单是我这人有收『观瞧费』的习惯,我的儿子也是,尤其是针对『外人』而言,你帮我找来御医,所以免费,但若是换成他,想要瞧我儿子?麻烦先把银两备齐,看一眼一百两,抱一下三千两……”
  无视马希尧听得一脸微愣,天骥游笑咪咪地继续说。
  “如果你父王嫌口水过多,想在我儿子脸上留下个口水印,不好意思喔,那就得请他先备妥一万两银子!”
  第九章
  择妃大典上。
  高台下,站着一群意欲飞上枝头当凤凰,嫁给俊俏大皇子的豆蔻少女。
  高台上,坐着个一如往昔般面无表情,即便是在自己的“好日子”里,仍是端着一副遥不可及神情的楚国大皇子马希尧。
  反倒是站在他身旁的福公公,一脸兴致勃勃,颇有种婆婆帮忙代挑媳妇的热呼劲。
  “底下有几个人?”
  福公公在马希尧耳边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串,马希尧却只问了这一句。
  “启禀大皇子,这里共有六十位秀女,但这只是头一批。”
  “还一批?”俊眉打结了。
  “不,还四批。”
  老天!他怎么不知道他们楚国竟然有这么多急着想嫁的少女,更不知道怎么她们都生得同一副德行。
  不骗人的,马希尧先是眯眸接着瞪大,再眯再瞪,再瞪再眯,但无论他怎么放眼望去,都像是见着了六十根……树桩。
  大大小小,高矮胖瘦不一,上头画着不同五官的……树桩。
  老天!见山不是山,见女不是女,莫非他的眼睛真的出了问题,除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妖女之外,再也看不进任何女人了吗?
  “福公公……”马希尧难得会向福公公开口求助,“你不觉得她们……全都生得一个模样吗?”全部都是树桩。
  “怎么可能会一样呢?不一样,不一样,全部都不一样的!”为了帮主子安下心,不再胡思乱想,福公公急匆匆地将莲花指往左比去。“例如这一位,韦都督的长女,风华绝代,端庄守礼,安静娴雅……”
  马希尧举掌打断他的话,“我不喜欢太安静的。”太闷。
  福公公听了暗翻白眼。
  想也知道,他家皇子就是太静,才会喜欢上那麻雀似的小麻烦精,虽说他是觉得安静贤淑的女子比较适合当大皇子妃,但重点还是得大皇子喜欢,这样才能将他家主子的心给留在家里,并且快点为谨言宫里添个小宝宝。
  回想起天骥游那个可爱到爆,却连看上一眼都得付钱的宝贝儿子,福公公心头火热,赶紧将莲花指改往右移。
  “那就这一位吧,姜太尉的独生女,此女自进殿到现在,脸上就没停过笑,五官清甜,身材窈窕,眼神娇娆,嘴角还有颗小红痣,端的是风情万种……”
  “你当我现在是上妓院里挑花娘吗?”
  那倒是!福公公心虚抹汗,重新再挑。
  “那么就祖丞相的外甥女,犹如小家碧玉般的清秀闺女……”
  “登不得台面。”
  “张将军的妹子,磊落大方,性格率真……”
  “我不喜欢和说话太直太冲的人在一起。”
  “那就……”
  接下来福公公口水都快说乾,几乎将六十位秀女全轮过了一遍,却见他家大皇子个个都能挑出人家的毛病,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没关系!”福公公强逼自己打起精神,僵着一脸快抽筋的笑容,“这一批的都没看上眼,咱们再看下一批。”
  “你让她们都回家去吧。”
  马希尧淡然作声,赫然立起,举步准备离去。
  “大皇子,您不再多看看、多瞧瞧吗?”算奴才求您吧!福公公那原是僵掉的笑容,眼看都要转为哭容了。
  “不了,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不再多说一字,马希尧踏步坚定离去,抛下一屋子与福公公大眼瞪小眼的美女。
  唉!马希尧边走边叹息,没想到还真让他那无缘的大哥给说中了。
  天骥游说他就算再如何强迫自己去试着接受其他女人,但早已在心头根深柢固的情丝,却是不会容许他这么做的。
  情难自已,心动无由抗拒。
  他头一回在树上看见那个小女人时,他的心,就已不再是他自己的了。
  所以他才会在见到各色各样的美女时,全都像是瞧见了树桩。
  也才会在还未能弄清楚飘飘的感情,是否已由别人转回到自己身上时,依旧惦记着她不放。
  再去试一次吧!他告诉自己,在她恢复记忆之后,两人重新来过一次。
  这次他会以马希尧的身分去追求她,去爱她,而不需再委曲求全地顶着别人的影子。
  伸手至怀中,马希尧拿出天骧游带着妻儿临走前,交给他的彩色丝环。
  天骥游当时是这么说的——
  “找到飘飘时,记得把这条丝环交给她,姣兮当日跳进水里就是为了捡这玩意儿,她听说这玩意儿能为人带来幸福,她跳入水里是为了想帮飘飘捡回幸福。我这傻娘子总觉得对飘飘过意不去,再加上她知道我疼这小师妹,为了想让我安心,总是将能让飘飘得到幸福视为首要之务,姣兮认定你是那个能为飘飘带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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