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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似怕死地躲在最深的角落,实际上用那双反射幽幽冷光的眼睛旁观此间闹剧。</p>
  星琪毫不怀疑他对侦探的计划有所揣摩,有自己的部署。</p>
  她来了,于是其他人不复存在。</p>
  电筒在地上,光在中间,博士在黑暗的深渊回望她。</p>
  星琪拉过一把椅子,面朝博士坐下。</p>
  过去无数个夜晚,她在比眼下更浓重更纯粹的黑暗中等待博士步入高高在上的坐席,俯瞰一切。</p>
  等待他剖析她近段时间的活动,她的不足。</p>
  有时候她得跪着,有时候她得背着沉重的木枷。</p>
  即便现下他坐在地上,他仍是居高临下。</p>
  看她微皱起的眉头,察觉她冷静表面下快要溢出来的惶恐不安。</p>
  她的声音在颤抖——</p>
  “博士。”</p>
  星琪出了声,夫妻俩终于停下了“你不走我走”、“你不能走我也不走”的对话。</p>
  “谁?”</p>
  问句没有主语,星琪也没有给他们明确指向,“你们可以出去了。”</p>
  常颖二话不说起身,然而被赵立斌死死箍在怀里,“媳妇儿别信她,她是小偷!她要把咱们都骗出去挨个灭口了!”</p>
  星琪捡起手电筒,光照在万鸿洲脸上。</p>
  “初次见面,博士。”</p>
  万鸿洲被强光晃了眼,抬手遮住眼,露出恰如其分的疑惑,“你不是杨小米,你是……小尚?”</p>
  他在装傻。</p>
  当然了,他怎么可能坦白承认他是博士。</p>
  她熟悉他的步速、呼吸节奏、用词习惯,哦,还有他的气味。</p>
  这些个人特征对星琪来说,就像指纹,一目了然,然而无法作为证明呈送给别人。</p>
  灯光向小侯爷倾斜。</p>
  侯老头的所作所为跟侯秉钧没什么关系,看他现在这副醉鬼模样,星琪说不上厌恶,但实在提不起同情。</p>
  “两年前,我见过你。就在我几个小时前回来的地方。”星琪慢慢地说,“你和一位自称侯爷的老先生一起。”</p>
  星琪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一股类似电流的东西在皮肤表层跳跃奔腾,愤怒好像实质化了。</p>
  她努力保持理智。</p>
  “既然我来了这里,那位老先生现在什么处境,你应该很清楚吧。”</p>
  “她啥意思,真的是老侯爷?”常颖问。</p>
  赵立斌踢踢侯秉钧,烂醉如泥的小侯爷给不出回应。</p>
  星琪无暇分心去想他们怎么不走。</p>
  “哦……”万鸿洲五指作梳,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捋向头顶。“看来你想起来了。”</p>
  他的态度过于泰然,常颖停止在丈夫怀里挣扎。</p>
  “没错,两年前,正是我那位忘年交救了你。”</p>
  星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老友极爱效仿蓑翁寒夜泛舟垂钓,也因此,他才恰好救了你。当时你伤的很严重,浑身都是血,头和后背都有伤。老友本想送你去医院,但你很抗拒去医院,也求他不要报警。他认为你有难言之隐,可是既然碰到了,老人家宅心仁厚,不会见死不救。”</p>
  房间的酸臭味更加浓郁,喉头翻涌着酸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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