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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手头的工作后,我的骨头都快散了架,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公寓,到了门口掏了半天钥匙,好不容易对着孔刚一拧,门开了!我的心往下一沉,不会是被梁上君子光顾了吧!
  我轻轻推开门,往里歪头一探,隐约看见黑暗中闪烁的亮点,闻见一股淡淡的烟味儿。走错房间了?我退了出来,再次确定后又一次迈了进去,一开灯,傻眼了──***张凯辉悠哉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你怎么进来的?”我脱下大衣。他晃了晃手中那串晶亮的东西,然后扔在茶几上,把抽完的烟头丢进了烟灰缸,身子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来做什么?”我甩上门,一脚踢开茶几,走到他跟前,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压在墙上“你能不能给我点清净日子?信不信我报警告你私闯民宅?你这个混蛋…”
  他的手突然一使劲,把我的腰搂了过去,由于隔着沙发我没法挺直身板,一个失重就扑到他身上,他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就坐在沙发上,我顺势往前一倒,幸好反应快及时伸出胳膊一挡,才不致于脑袋撞墙,不过胳膊也麻了。
  他又落井下石地把我拉到他的怀里,我一挣扎,两人一起摔到冰冷的地上。“妈的!”我撑地起身,又被他拉了回去,他捧着我的脸吻住我,一个咸鱼翻身把我压在下面,这种居高临下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加上冰冷刺骨的地板冻得我脊椎一阵发痛。
  谁知压在上面的老兄只顾发情,死死地压着我,吻得我大脑缺氧。我试着推开这座大山,但无济于事,感觉完全和孙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我的背朝下。
  尽管屋里开着暖气,但花岗岩的冰冷还是穿透了我的毛衣传遍全身,真后悔没多花几个钱铺个地板或者做个塌塌米什么的。耗到最后我实在挺不住了,艰难地挪开嘴喘着粗气。
  “要搞就到床上!妈的,冻死我了!”他笑着站起身,也顺带把我拉了起来。我们进了卧室,他脱下衣服光着膀子坐在床上,靠着床沿,绕有趣味地等着我。我倚在衣橱上看着他的举动,皱着眉。
  “过来啊!”他伸出右手,这个“招妓”动作立刻就让我有了反应──脸上挂着的乞立马扎罗山的冰川终于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形成千年不遇的雪崩。
  我脱下毛衣用力甩在地上,狰狞着脸:“你他妈什么意思!当我什么东西!男妓还是地下情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干爽了就回去和老婆亲热,和女人做腻了又滚回来!我他妈的的是你的加油站啊!”他没预料到我的火山爆发,愣了一下,随即像被踩着尾巴似的从床上蹦了下来,冲到我面前把我死死地压在衣橱上。
  “你信不信我揍你!现在你舍不得我了?啊?以前的矜持都哪儿去了!你不是挺拽吗,现在吃哪门字醋?!我来北京可不是来看你甩脸色给我看的!你是不是把我逼疯心里才舒服?是不是!”“是又怎么样?”我的肺细胞快炸裂了“你到底爱不爱我?”看他像只好斗的火鸡我就气上三分。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他贴了上来,热气呵在我脸上。“爱!我告诉你我爱!”我急了“爱又能怎么样!你能和那女人离婚重新选择我吗?哼!不可能!我替你回答──不可能!”
  我咆哮着,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他愣了,我也傻了──谁也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鬼话!这可不是我王欣的风格!简直像个怨妇。我的手心开始冒汗,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来,接下来就是坐以待毙了。
  他慢慢地松开身子,转身走到床边,拿起上衣掏出烟点着,猛吸了几口,然后慢悠悠地转过来看着我,淡笑着摇摇头。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我闭上了双眼──[红尘]***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挡住了透进眼皮的些微光亮,我屏住呼吸,心脏猛烈地搏击着。
  他那夹着烟的手轻轻地碰到我的脸颊,我触电般地跳了起来,睁开眼对上他那双喷着烈焰的眼睛,喉咙的堵块又卡了上来。他继续抚摸着我的脸,拨开头发,绕到后脑,嘴靠了上来吻在我的额头上,另一只手一颗颗地解开我的纽扣。
  我像根木头似的等着他的下一步。他扔掉烟拉起我的手走到床边,躺了下去,我顺势压在他的身上。我反客为主,吻遍了他的全身。他的手指陷进我的肌肉里,气息逐渐凝重。
  我们谁也没说话,只有轻微的呻吟、粗重的喘息和疯狂的做爱。高潮过后他一直趴在我身上,手指轻轻地在我背上画圈儿。我没推开他,蛤蟆似的趴着。过了许久,我开口了:“什么时候走?”
  “后天,去香港。”他轻声回答,依旧在画圈儿,随后鸡啄米似的吻在我的肩上,我苦笑了一声,没理会,眼皮重得提不起来,没多久就睡熟了。
  半夜我的手机突然狂叫了起来。见鬼,这么晚还有电话!我后悔没有关机,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机,张凯辉估计也被吵得不耐烦了,翻了个身。
  “喂──”我迷糊地应着,连眼都懒得睁开。“王欣!”廖正宏大声地叫着“出事儿了王欣!你快过来!”一听“出事”二字我就醒了一半,撑起身,胸口痛得没法呼吸,揉了两下坐了起来。
  “什么事?”心里一阵发紧,右眼皮不由得跳了两下。“刘博!他出车祸了!快,你快过来!”廖正宏在电话那边语无伦次地叫着。刘博!车祸!顿时激流袭遍全身,从头发丝到脚趾一阵冰凉。
  “啊?”我大叫一声蹦了起来,身旁的张凯辉也坐了起来。“人在哪儿?”“协和!正在抢救!”我挂上电话,慌乱地抓起衣服边套边往外冲,谁知心太急腿脚没跟上,右脚踩在左脚的裤腿上,一个趔趄,单脚蹦了两下才扶稳。
  张凯辉不知道是听到廖正宏的吼声还是猜到发生意外了,比我先穿好衣服,反应如此神速,真让人诧异!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我来开车!”我的脑子全是刘博的身影,随便嗯了一声,就被他拉着跑了出去。车上我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太冷还是莫名的恐惧,心揪得紧紧的。刘博开车一向很小心,车技也很好,怎么会出车祸?“哪个医院?怎么走?”他边开边问。
  “啊…”我一直在想那些问题,没听清他问我什么,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协和!往左…右转!右转!”我不停地祈祷:刘博,你千万别出事!一定要挺过去!车子刚停稳我就冲了出去,无头苍蝇似的东撞西碰奔到手术室门口,红灯还亮着。
  俞子红一直在低声哭泣,身边坐着个陌生的女人,估计是她朋友。廖正宏一见我就冲了过来,把我推到过道上,告诉我刘博在高速公路上被一个酒后驾车的卡车司机撞了,正在抢救,那个肇事者当场死亡。
  “他干吗半夜上北京来?”我抓着廖正宏的衣领问。这时候张凯辉也赶来了,冲到我身边。廖正宏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他妈说话啊!我问你呢!他干吗大老晚开车过来?”廖正宏好不容易把眼球从张凯辉身上挪开,但还是时不时地瞟他两眼。他告诉我俞子红让朋友打电话给刘博,骗他说她服安眠药自杀,让刘博过来见最后一面。
  “操!贱人!”我放开廖正宏想冲过去揍那婆娘,被张凯辉死死地拦住。“王欣,你冷静点!王欣!冷静!”“要是刘博出什么事,我先宰了她!”
  我大脑缺氧,没有了往日的大将风度。要不是张凯辉紧紧拦着我,估计我会毫不犹豫地扇那女人两巴掌。
  我死死盯着手术室的红灯,希望躺在里边的人是我。绿灯亮了起来,廖正宏冲到前面去,我却不敢上前,张凯辉一直站在我身边,紧紧地握着我那冰凉颤抖的手。
  门开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刘博被推了出来,确切地说是一张盖着白布的床被推了出来。
  俞子红尖叫一声晕倒在地。我的身子晃了两下,歇斯底里地冲了上去,张凯辉没能抓住我。我冲到白色床单旁边,一把掀开──刘博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毫无生气地露在外面。
  “刘博,你给我醒醒!你他妈醒醒啊!”我大声地叫着,一边用力地摇着刘博僵硬的双肩“是兄弟你就站起来!妈的!”
  医生过来想把白布盖上,又被我扯开。廖正宏想把我拉开,被我一下子甩到一边。我痛哭了起来,十年前那种失去双亲撕心裂肺的感觉又回来了。张凯辉夹住我的肩胛,用力把我往外拉。我不知道哪儿那么大劲,死死地抓住刘博躺着的铁床。
  “三儿!三儿!你他妈给我起来啊!”我根本就听不见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看到的只是刘博再也没法张开的双眼,看到他那张永远不能再笑的脸!我的心被掏空了,声音嘶哑地回绕在医院的上空。
  张凯辉用力扯开我死死抓住铁床的手,医生再次盖上白布,把床推走了。“不!别带走他!你放开!他是我哥啊!”我苦苦挣扎,张凯辉始终不松手“你放开!放开!啊!──”
  我痛苦地蹲了下来,泪水如同瀑布一样挂满整脸。十年前,当我听到父母飞机失事的时候那种痛苦到绝望的感觉又回来了!十年了,我再一次尝到这种失去亲人的痛楚,再一次被挖空心肺,再一次感到莫大的无助!刘博这个好兄弟,十年前正是他日夜陪伴我帮我度过那段黑色的日子,如今我却失去他!
  张凯辉紧紧地搂着我颤抖的身子,我艰难地站起来,扭过身趴在他的肩上号啕大哭。为什么会是刘博!为什么他要离开我?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张凯辉一直默默地抱住我,才不致于让我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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