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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玉灵道:是哪里人呀?
  其实殷言声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开口问这个,席寒话少,饭桌上基本没开口,阮玉灵只是从他这里说上几句话,知道一点关于席寒的事。
  他认真答道:安城。
  阮玉灵便笑一笑,她笑地时候眼角皱纹看起来都很温柔,有那种江南人士的感觉,说话也是慢声细语的:嗯,是个很好的地方。
  她又问了几句别的问题,殷言声都一一答了,这些问题都是日常的话,诸如什么时候结婚的一类的,不算隐私,让人感觉不到冒犯。
  一顿饭也算是过去了,从始到终,席寒只在开始的时候说了一句谢谢。
  阮玉灵说:我准备了一间房子,就在二楼,里面东西都是新的。她看了看席寒又看着殷言声,轻声说了句:晚安。
  二楼的房间挺大的,床也很大,两个人躺下绰绰有余,席寒洗了澡出来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某位小朋友也在他身边躺下。
  席寒把手搭在他腰上,没带什么□□地摩挲一会:小朋友觉得这里怎么样?
  殷言声看了看窗外,其实现在不过是晚上十点,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偶尔的虫鸣声传来,更衬得夜色寂寂。
  国内这个时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无论是京都还是安城夜色迷人,繁华一片,唯独这里仿若没通电似的。
  他老实开口:好安静,人好少。
  地广人稀,白天也没有很多人,要走很远才能看到另一户人家,家家门口种着果蔬,和国内仿佛两个世界。
  席寒笑了一声:挺没意思的吧,小朋友要是愿意,我们现在就去别处。他声音含着笑,尾调呢喃仿若说着情话:去巴黎转转,再去塞纳河圣米歇尔山,小朋友要是喜欢田园,我们就去普罗旺斯。
  他说了好多地方,都是耳熟能详的,末了道:就当是给我们小朋友补上蜜月旅行好不好?
  殷言声心说他来这里又不是为了旅行的,自己把席寒的腰环住,两人贴在一起,嗅着竹木的气息开口:今天加里为什么要说感谢你?
  席寒说:尼诺曾经丢失,他们找了很多年,到最后阮玉灵甚至精神出了一点问题,我帮着找了回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殷言声原本准备好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一位母亲把其中的一个孩子抛弃,转而为了另一个孩子丢失而精神出现问题,这对席寒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席寒拍了拍殷言声,开口说:都过去很久的事了,没什么关系。
  他静了一会又道:其实你也看到了,坦白讲,江家提供的资源的确很好。这个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什么可辨驳的。
  席寒亲了亲殷言声,低声开口:小朋友困了就休息吧。
  他一下一下地拍着身边人,渐渐地有呼吸声传来,身边的人许是累了,睡得很熟。
  席寒没什么倦意,只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的时候早上醒来,楼底下早饭已经做好,燕麦加可颂,加里有个葡萄园,还有个小型的葡萄酒加工厂,人工费用高多数时候都会自己打理,阮玉灵会帮着他。
  他们家里养了很多动物,奶牛母鸡都有,还有几只鹅,这边的鹅也凶,长着翅膀来回扇的时候气势汹汹,有只竟然胆大包天的去啄席寒。
  席寒当时背对着鹅站着,大鹅冲过来的时候殷言声眼疾手快地捉住长脖子,他眉骨锋利眸子沉沉,任手里的大鹅怎样扑腾都不撒手,低声威胁:你要是再敢啄席寒,我就把你炖着吃了。
  鹅被吓着了,扇翅膀想要打人,殷言声眉头都没皱一下,拿远了点继续教训。
  最后还是尼诺把鹅解救出来,他磕磕巴巴地开口:你您们能不要吃它吗?它是我们的宠物。
  殷言声松开手,鹅爪子一落地就跑。
  目睹了全程的席寒伸手点了点殷言声的脸颊:我们家的小朋友好凶,鹅都被吓跑了。
  殷言声脸绷得紧紧的,严肃开口:鹅欺软怕硬,就要给个教训。
  席寒笑,眼睛里像是有小钩子,不正经地开口:我软?
  这小朋友憋了憋,到底脸皮薄,说不出什么话。
  村里还有个教堂,石头砌的挺有特色,两人还在那里转了一圈,也是无所事事,还参加了一次小镇集会。
  下午的时候阮玉灵搬了个椅子放在院子的草地上,晒着薄阳吹风,那椅子是木质的,有点像公园里的长椅,挺重的,她一个人也搬得吃力,席寒看着搭了把手。
  阮玉灵大概没想到他会帮忙,愣了一会儿说了声谢谢。
  在落日地余晖里她看着面前的人,身姿颀长气势不凡,已经和记忆里的远去,她们分明是母子,但这个时候却都觉得对方陌生。
  阮玉灵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说: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席寒目光看向二楼,殷言声在那里站着,他说:很好。
  阮玉灵顺着他目光看去,笑一笑说:我过得也挺好。
  她目光所及处是屋子,再远一点就是蓝天,远处有果园与田地,鼻尖能嗅到绿草与泥土的气息,阮玉灵说:这里安静,适合养老。
  席寒记忆里都是她哭的情景,歇斯底里地哭泣,所有的负面情绪堆积在一起,这般平和的还是第一次见。
  就好像把一张灰色的图片慢慢地从脑海里剥离出来,换成了落日余晖,霞光像是细碎的金箔,连风都是温柔的。
  席寒说:我以为你会找个更有钱的。
  他们的谈话不像母子,两个人都随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阮玉灵也笑笑:我年轻的时候爱慕虚荣,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便想走捷径,后来遇见江惠民了,以为能上一个阶层。
  结果她转头看向席寒:你们有钱人是不是看惯了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心思?
  席寒说:差不多吧。
  阮玉灵说:我那时候太年轻了。爱慕虚荣是真的,后来后悔也是真的。
  席寒垂眸没说什么。
  阮玉灵说:我邀请你来这里,一是想谢谢你帮我找回尼诺,二是看看你过得如何,见你有心爱的人也放心了。
  席寒应了一声,他想了一会道:你当初那一百万怎么花的?
  给我爸妈了,让他们养老。阮玉灵很平静:我觉得你能去江家已经是赢在起跑线上了,比跟着我要好得多。当然我也有我的私心,虽然当时有点舍不得,但不可否认的是,我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坦荡,像是在剖析自己,没有任何遮掩。
  席寒站起身看向二楼,他的小朋友正站在那里,觉察到他目光了有些疑惑,偏头看着他。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很柔和。
  天也温柔,风也温柔,白云舒展,最想见的人就在眼前。
  席寒不自觉地笑了笑,他说:挺好的。
  一切都在正轨上,过去经年,都达到了善终。
  江惠民与江二夫人吵吵闹闹,阮玉灵也不再如记忆里流泪,他的小朋友就在他身边。
  好像一场漫长的旅途到了终点,每个人都寻寻觅觅,到最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人。
  席寒上楼的时候殷言声问:你们说了什么?
  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那么开心?
  嗯,看见你就觉得开心。
  殷言声不说话了,有点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他悄么地亲了一下席寒。
  席娇娇,我看到你我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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