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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小路</p>
  大清早,盛夜行一下床就跑到宿舍的全身镜面前照镜子。</p>
  他捋开背心下摆,把匀称有力的胸腹肌全露出来,再放心地呼一口气。</p>
  长期服药会发胖的问题困扰他太多年,每天做梦都怕自己会变成球,会走不动路。</p>
  但现在这些担心还算多余。</p>
  因为药物只起镇定作用,主要还是得靠自己稳定和调节,内分泌失调等等问题也需要自己去克服和接受。他在混乱和焦躁中成长,“自我控制”的过程漫长而痛苦,但他都挺过来了,也一直在路上。</p>
  盛夜行有时候觉得自己都不太像躁狂症患者了。</p>
  昨天他为了躲路见星,跑到高一教学区域的阳台抽了半根烟,还没抽完就被季川抓个正着。</p>
  季川说:“我现在抓你抽烟,你都不跟我谈上三天两夜了。”</p>
  盛夜行就很抱歉地笑一下,“我以前是那样?”</p>
  “嗯,还好你爱打篮球,大不了冲我面前给我来几个招数,带球过人、抢断、空接什么的。要是你喜欢唱歌,那我们整个高三都别想上课了。”</p>
  说着,季川摸了块电子烟出来。</p>
  接过那块电子烟,盛夜行用指腹蹭了蹭那磨砂触感,抬起眼皮,好笑道:“我还说过什么?”</p>
  季川唇角松动,也笑了:“你说你激素高,容易兴奋。我学学你啊:老师别管我!我逼逼完就好了!”</p>
  “没想到我这么有自知之明。”</p>
  “嗯,后来你就不爱讲话了,爱动手了。不过还好,你都是对自己动手。”季川把另一块电子烟咬上,“高一那年,你自己把头磕破的英勇事件,就不用我再说了吧?”</p>
  “不用了。”</p>
  带贬义的英勇事件还少了吗?</p>
  盛夜行也把电子烟咬上,吸一口直接吐雾,舔了舔唇角,只觉得齁甜。</p>
  他问:“什么味?”</p>
  “哈密瓜,”季川瞥一眼绿色包装,“生活苦,得甜一点儿。”</p>
  盛夜行垂眼,盯住包装上那颗卡通的哈密瓜图案,“嗯”了一声。</p>
  “其实也还好。”他说。</p>
  和太多人相比,我这点苦,什么都算不上。</p>
  “定西确诊那天,我和他在面馆吃了二两面,喝了两瓶可乐,他也说可乐很甜。”</p>
  话说一半,季川摸摸鼻子,面孔隐没在白雾里,“我告诉他,会好的!人都会生病,你也只是情绪生了病而已。然后你猜他说什么?”</p>
  “说什么?”盛夜行问。</p>
  季川说:“他说,我应该不会好的。”</p>
  “我太能明白他的感受了……”盛夜行长叹一声。</p>
  李定西的情况他能看出来,属于稍微轻一点儿的,和自己一样。可是,这种在清醒状态下的情况往往最难受,因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痛什么,却束手无策。</p>
  但幸运的是,后来真的变好了。</p>
  市二校园后有一个盛放着荷花的池塘。</p>
  可惜,那些花朵并非出淤泥而不染,反而被不太干净的水糟蹋得七七八八,秋老虎一过,异味顺风扑来,学生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p>
  路见星最开始要戴口罩,到后面就对这气味更敏锐,一路过就皱眉跺脚,更甚时会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眼神凶得像要随时提刀去砍谁。</p>
  自闭症患者多为视觉导向性,于是盛夜行想了个法子:买了个七彩色的风车给他拿着。</p>
  风一过,七种颜色一转,路见星安静下来,用手指掰着风车叶片,一片一片地数:“红……橙……黄……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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